这个道理,他不相信田豫会想不通。
司马懿越想越郁闷,索性下床披上外套,借着皎洁的月色走出房门,那位倭女侍妾被惊醒,低声询问了一句,也被他使着继续睡觉去了。
这座州府本是刘备的住所,刘备家里人少,只是占了后院内的一部分房间隔成院落,田豫接受之后也没有改动,同样住在院,把许多空置的房屋都布置成了各种各样的功能室,诸葛亮和司马懿两个师侄过来就被安排在后院居住,也不忌讳他们四处走动。
别进自家院就好。
“嗒、嗒……”
司马懿漫无目的地走着,木屐与青石板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
来到后院的花园门口,司马懿却讶然发现,不远处池塘边的石桌旁,田豫正静静坐在那里,借着月光的照映独自饮酒。
与此同时,田豫也看见了司马懿,招手示意他过去。
“师叔一路车马劳顿,今天又忙了一天,为何不好好歇息,半夜三更还在饮酒?”司马懿来到田豫身旁坐下,压低声音埋怨起来。
“心里不舒服。”田豫淡淡地说道:“本来可以诱降之后再把弥加部落剿灭,但我心急了,白白折损了数十名将士。”
司马懿哑口无言。
“仲达,我问你,大汉有万里边疆,这些戍守边疆的将士里面,是汉人多还是胡人多?”田豫问着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满饮而尽。
“自然是汉人多,我们自己的国家,岂能指望着外人来守卫。”司马懿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就对了,我们的根基还是这些家乡父老,那么我再问你,如果胡人杀害了你的乡邻,还能堂而皇之地驻扎在你的土地,享受朝廷的优待,而你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同样无辜惨死,然后没有人来主持公道,你还会为这个国家拼命吗?”田豫继续问道。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司马懿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用孟子的一段话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胡人请求内附,为的是什么?”田豫赞赏地点点头,再次满饮一杯之后问道。
“希望得到大汉的庇护。”司马懿答道。
“假如我们连自己的族人都保护不了,胡人凭什么相信我们能保护他们?”田豫笑了笑,“回去睡吧,把这些问题想明白,你就知道师叔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见师叔下了逐客令,司马懿便起身告退,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回卧房,而是又转了一圈,想要看看自家老师当年生活过的地方。
忽然,一扇窗户中闪动的烛光吸引了司马懿的注意,险些将他吓出一身冷汗,他脱下木屐,蹑手蹑脚地走到半开的窗前向内一看,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只见诸葛亮坐在一张低矮的桌几前,聚精会神地在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