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说话一向是那么出口成章?”
走在街上,贾诩终于忍不住询问起来。
郭嘉一听就乐了,知道贾诩是被刘备之前表现出的文采给惊到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一番洋洋洒洒的话语,什么殿堂之上朽木为官,什么狼心狗肺之辈,确实骂的是酣畅淋漓,令人忍不住要高声叫好。
“陛下自称间歇性文豪,时不时就能做一些经验绝伦的佳句,但有时也是言辞粗鄙,文和兄在洛阳做上几年官,也就知道了。”郭嘉笑嘻嘻地答道,然后领着贾诩,走进了西三街的一家酒肆。
身为一名年轻多金的浪子,郭嘉在洛阳周边的娱乐场所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一踏进酒肆大门,他就受到了热情而不失礼节的欢迎,迎宾的小伙计不用吩咐,便熟门熟路地引着二人上楼,进到最里面的一间雅座。
“酒菜照旧,再加两个时令好菜,让后厨快一点,本官还有要事。”郭嘉吩咐两句,小伙计连连点头,临走时还特意把木门给带上了。
“毕竟是洛阳,跟其他地方太不一样了。”贾诩从进入酒肆便一语不发,任由郭嘉做主,直到此时才略有感慨地说道:“区区一个杂役见了九卿,表现出来的只有敬重和热络,却没有任何卑贱和畏缩,呵——”
“这西三街和东三街不同,附近多为官衙,客人也几乎都是官员,若是有人自恃身份,仗势欺人,丢的可是自己的脸面,于是也没人这么做,久而久之,旁人也就不怕了。”郭嘉解释道。
贾诩与郭嘉从出城之后便一路步行,沿途也偶遇了一些出来吃午饭的官员,结合之前的观察和郭嘉现在的解释,他便在脑海中大致勾勒出了类似的场景,笑着点了点头,“不用端着架子,倒也自在逍遥。”
二人闲聊几句,又对屋内摆设点评了一番,在这期间,酒菜也都上齐了。
“文和兄,当今的形势你也很清楚,朝廷已经彻底平定了江淮之地,征南将军的主力即将折返,接下来最主要的用兵方向就是荆州,再说句不好听的,宛城的倒向,根本不足以改变这一战的结局,甚至对过程都没有太大的影响。”郭嘉拿起酒壶给贾诩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满上,随即有滋有味地抿了起来,两杯酒入喉,话匣子便也打开了。
贾诩点了点头,随即语气凝重地说道:“我军自离开关中之后,兵不满万,粮秣断绝,穰城战后,主将身故,正是穷途末路之际,幸得刘景升不计前嫌接纳我军。奉孝,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话我们也都懂,但有些时候,也总要讲个义字。”
“这话倒是没错。”郭嘉点点头,认可了贾诩的说法,“只不过,张将军是否愿意为了这个义字,放弃自己的功业和前途呢?荆州从不缺愿意弃暗投明的义士,即使没有宛城,朝廷大军也尽可一路畅通无阻,单凭归降这一条,张将军与文和兄,以及军中将士们,是没什么功绩可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