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华忽然想起，有位江湖前辈说过这么一段话，说是做人有三碗面最难吃，?人面、?场面?、情面?。</p>
说得还真是这么一回子事呵。</p>
这七大姑八大爷的关系，自己必须得妥善处理好，否则，就有看得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闲言碎语传出来。</p>
想到这里，陈天华端起汤碗中黄酒说道：</p>
“各位都是我土根的表哥，表姐夫，大家的心情我非常理解，正月之后你们要进入商行做事，没问题，这个面子和机会我一定给。”</p>
“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己，最终行不行，能否赚到钱，就得靠你们自己，靠真本事吃饭啰。”</p>
“我给大表哥这单生意做，不光是因为他是至亲，关键是他有这个本事，它的本事就是懂船的行情和质量。”</p>
“……”</p>
……</p>
陈天华从正月初二，到舅舅家走亲串门开始算起，一直到正月十五那天止。</p>
在这十几天里，每天不是出去走亲戚，就是在家接待来访的亲戚，忙得是不可开交。</p>
这正月期间，乡下人就像是吃转转酒、流水席似的，今天这家，明天那家……</p>
来而不往非礼也。</p>
最搞笑的是这过年的礼包，也是在众亲戚之间流转。</p>
陈天华发现：今天刚收到的礼物，就是几天前自己家送出去的那包，因为他在红纸礼包上都有记号的。</p>
呵呵…清末的绍兴乡下就是这样，每当过年，亲戚们才有时间走动走动，属于轮着转圈。</p>
谁家在正月期间门庭若市，说明这家富庶、人缘好还吃得开，前来巴结的人多啊。</p>
这是一种颜面的象征。</p>
这不，陈天华家今年就格外的门庭若市。</p>
但他却搞得苦不堪言。</p>
有好几天经常是家里同时来几拨亲戚，招呼不过来了都。</p>
据母亲说，有些来的亲戚，多年都没走动了，彼此都不怎么熟悉，有的连名字都叫不全。</p>
但今年都来了。</p>
好几天里，搞得家里没地方落脚，吃饭的桌子板凳，锅碗瓢盆，都得安排吴老三他们去临时借来。</p>
堂屋里坐不下，就在门外搭个帐蓬来安置。</p>
家里准备的鸡鸭鱼肉都不够吃，还得临时去到镇上高价买去。</p>
但正月间铺面谁开张？</p>
没辙，买不到就去借，凑合。</p>
陈天华显得更加忙碌，这村里村外的，他除了亲戚还得走访属于自己的圈内人。</p>
例如刘玉芳父亲的里长家，长辈需要拜望，吴老三，林根家那是死拉活拽的，非去不可。</p>
走访他要亲自去，来访接待上桌时必须得他来陪，因为男主不在家，不礼貌不说，还不能开桌请客。</p>
母亲只能陪着卿几句话，送上点心请客人吃，到了正餐时候，那只能把陈天华给叫回去。</p>
在正月期间，陈天华经常是刚到西家坐落，幼娟就来叫了，家里来谁谁了，嗯嬷叫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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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他只好跟主人家表示歉意，喝碗酒，动一动筷子就算吃过了，就抬屁股走人。</p>
“土根啊，你现在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穷亲戚哦，想当初你爹赌钱输光被人追着打，还是我帮他给硬挡下来的，否则…”</p>
“……”</p>
这些沉年旧帐，陈天华只能默默承受，这是父辈老帐，当儿子的只能替父受过。</p>
不光这些，就连他准备的红包压岁钱，原先装备了一百好几十个，都发个精光不够，又去装备一百多个。</p>
家里铜板没有了，就拿银元去镇上钱庄换。</p>
每天，家门口来一堆小孩，都说是他的亲戚小辈，伸手就要红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