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确是一点征兆也没有。
陈天华从头到尾没有发来一次电文,或派人送来一封密函,告诉大家,他准备起事,不光李府当家人不知,就连煤广和崇明两地的所有军政要员,都一概没有告之,大伙都蒙在鼓里,待看见朝廷诏书和起义通电,几乎是同一天才知晓。
“父帅,这分明是他没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大胆妄为,让我们大家都来了个措手不及,实在可恶。”李品璋首先是一通牢骚,表示对陈天华的强烈不满。
“话可不能这么说,属下听说三姑爷当时在武昌省府礼堂里,搞军品发布会,结果遭来日谍破坏,险些遇害,当场昏迷还被送进仁济医院抢救。但接下来的事情好像不太对劲,汉阳兵工厂的督办,会办相继被指认为革命党人,三姑爷遭到波及,有人上京弹劾,他事先可能探得密报,故临时决定被迫起事!”孙勇赶紧为陈天华辩解道。
“孙大人说的也是道听途说,对了一部分,以属下探得消息显示,三姑爷虽说这次起事突然,但他是中秋节那天,在血狼号战舰上,召集武昌的革命党首领们商议,决定于八月二十二日夜动手起事的,这中间相隔七天,准备工作还算从容,这期间他完全可以密电告之大帅,以及煤广和崇明两地军政要员,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密电通知了长江护航水师的主力舰船齐聚武汉,属下尚没揣摩出他的想法是啥?”章川提出了不同意见。
“哎哟喂,说这些都是马后炮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咱们应该想想怎么办?听说湖南,九江,宜昌等地新军公开通电,有表示独立的,也有响应加入武汉军政府的,总之,都是呼应这次武汉首义,支持推翻满清统治,而咱们这里作为三姑爷直系亲属,不表态能行吗?”
李兴鸿也接着发了言,他的意思非常明确,该出面站队了,之于怎么站,就得看李当家的,但最怎么也不会站在朝廷这边的。
四个人的发言,李存智都非常认真地听着,站队表态那是必然的,作为陈天华的老丈人,最怎么说也不可能站在腐朽的满清王朝这边去。
就算想要站向清政府这边,人家也未必会领情,秋后算帐的可能性是很大,反倒自己落下个六亲不认的坏名声,倒行逆施的骂名,得罪了所有反清的有志之士。
这个形势,李存智看得非常清楚,他是个精明人,自然不可能去做这种蠢事,那就得同样顺应潮流,高举反清大旗。
但举旗表态这有两种,一种是跟随响应,另一种就是搞军政独立。
所谓跟随响应,那就是听命于武汉军政府,响应其号令,成为他的分支机构,从属关系。
而军政独立,则算是反清同盟,或联盟机构,彼此是平衡、平等关系。
可以猜测,陈天华为什么没有事先通告,就是因为他想让李存智自己判断,并做出决定,这是他的聪明之处,不过这点,李当家的自然也想象得到。
这二年,陈天华发展势头很猛,李存智本就有些忌讳,这是明摆的事实,陈天华不傻不呆,他焉有不知晓之理?
可他一直不露声色,决不越雷池一步,就连半句话都没有报怨过,是他碍于翁婿关系,一直对李存智恭恭敬敬,礼数有加,免得落下个忘恩负义,翅膀硬了的不良名声。
可他志向远大,决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他要鲤跃龙门,摆脱李存智的撑控,这次武汉起事,实际就是一次鲤跃龙门的机会,只是他做得非常的顺其自然。
李存智也绝非等闲之辈,事至今日,他终于看明白了自己的这位爱婿的心思,做事如何的滴水不漏,不留任何把柄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