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一篇策论怎么写了这么些时候”,迎上来的常建,今天依旧是他先交卷,随他一起来的还有王缙和杨达,九娘子则坐在远处的马车上招手示意。
今天科考结束,他们都来迎了。柳轻候与王缙、杨达见礼过后几人分乘三辆马车往平康坊而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贡院前面实在太热闹,无论考完的还是来迎的又都有些激动,实在是喧闹的不像话,在那里见个礼还成,若要说话非得用吼的。
闹闹遭遭的景象在前往平康坊的路上不仅没有丝毫缓解,甚至还有加重的趋势。众多士子或乘车、或结伴步行的赶往平康坊,不少人手中甚至还拎着考篮,也有在路上边走边就拎着个酒瓶子灌的,看来这三天大家都一样憋得够呛。
对于士子们如此放浪形骸的景象王缙与杨达都是见怪不怪,应试举子逛平康坊可谓出色当行,这样的情景每年二月都要上演一回,但凡在京中稍稍长居过一段时间的都知道。
柳轻候透过车窗饶有兴致的看着窗外群魔乱舞的图景,心里遥想着后世高考前,还有大学毕业离校前夜的疯狂,别看隔着一千三百年,考生其实都特么苦逼,今夜注定是个狂欢之夜了。
行至距离平康坊门不过三四百米时愣是走不动了,有仆役上前打问,许久方回,人挤的是气喘吁吁,头上的帽子也不知掉到哪儿去了。
据他回报,前方因有两起事故是以阻断了道路,考生打架的那一起事态正由单挑向群殴方向发展;另一起则是不知哪家贵公子的轩车压着了路人的脚后态度蛮横,结果被人趁乱起哄把车给掀翻挡住了路。
这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即便万年县或是京兆府的差役能及时赶到想挤进去也难。王缙与柳轻候对视一眼后笑着摇了摇头,“京兆少尹今晚必定要焦头烂额了,改道吧”
柳轻候闻言也笑,京兆少尹最主要的职责就是维持京城治安,宵禁之后的巡夜也是他当管,今晚碰上这么多憋着劲要发泄,要放浪形骸的举子们他能轻松才是怪事了。
费了好大劲马车才掉过车头,绕道由东市那边直接进北里,刚进北曲还是堵,及至到了中曲已经轻松的多了,这里几乎是整个长安消费最高的所在,不是那些个还在科考路上挣扎的举子们能消费起的。
马车一路直入醉梦楼,萧大娘子居然迎候在大门处,进门就是一通吉利话差点没把人给说晕了,并明言今晚几人宴饮所费全在她身上。
房间是早就留好的,几人落座之初没叫歌儿舞女佐酒,急匆匆三巡酒罢,王缙就问起了两人考试的情况。
第一场没什么好说,第二场柳轻候与常建都把考场诗吟了出来,常建所作大获赞赏,倒是柳轻候的则只得了个中平的评价。
听到王缙对柳轻候考场诗的考语后,常建便将那天早晨萧九娘子的嘱咐当众说了。
杨达听了居然连连点头,就连王缙也沉吟声道:“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子也曾言说要敬鬼神而远之,诗谶之事史不绝书小心些也好。以你如今之诗名,今科若要取你,这首中平之作不为妨碍”。
第二场说完就是第三场,常建与柳轻候将策论的文章框架做了简要说明。常建立论是站在文学派一方,也就是反对籍田括户;柳轻候尽管行文极求客观,但立论却是站在支持籍田括户的一方。
身为好友且是同院而居的两个举子竟然在持论上截然相反,这不就意味着要么两人都不中,要中的话则必定是二选一。想到此节,杨达紧皱着眉头看向了王缙,“今科这策论题着实刁钻,夏卿先生怎么看?”。
王缙如今任官的右拾遗是归属三省中的中书省,中书乃皇城最核心所在之一,消息自然灵通,杨达这是想探探风色。
孰料王缙也是皱眉摇头,既是回答又像自言自语,“怪哉,怎么会出这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