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实,九娘子实在无话可驳,只能撒着娇搂住大娘子的脖子一通摇。
两人腻了一会儿后,萧大娘子这才问起早晨看榜的事情。九娘子也没想太多,遂就将柳轻侯被人榜下捉婿的事情当个笑话给说了,语气之间对于柳轻侯能有人捉还颇带自豪之意。
萧大娘子见她如此真是既无语又感觉安慰。这么没心眼儿的丫头,真是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平康坊里长大的,哪怕如今都能利利落落料理偌大一个醉梦楼戏场了,心眼儿其实也没长出多少来。
前些年有自己,这两年是柳轻侯宠着她为她挡风遮雨,在吃人骨头渣子都不吐的平康坊像她这般好命的女子又能有几个?
等九娘子麻雀般叽叽喳喳说完,萧大娘子才跟着问了一句,“榜下捉了无花的是哪一家?”
“当时他们把无花捉了就走,也没人说话,场面又乱,谁知道呀!怎么了?”
“那你也该打听打听”
萧大娘子看着九娘子澄澈的眸子,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把话给说明了,“九丫头你可知道本朝律法里头有一条叫‘当色为婚’?”
刚刚又踢飞了一颗小石子的九娘子脚下顿了顿,“我知道,只不过律法是律法,长安城里也有不当色为婚的吧,也没见着有人或是衙门来管闲事”
“对,我问过来楼里的官儿,当色为婚属于民不举则官不究,也就是没人多事,衙门也就不会自找麻烦。我原想着你跟无花也能如此,但现在看来……”
九娘子猛地停住不走了,“怎么了?”
“傻丫头,无花如今可是状元,长安乃至全天下有多少人盯着他?就不说别的,今天榜下捉婿却没捉着的又岂会善罢甘休?听你刚才说出的阵势,那又岂能是一般人家?”
“大姐,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哪?”
“容我想想,好生想想”萧大娘子转身走到九娘子身边将她揽入怀中,一边轻拍一边柔声抚慰道:“傻丫头,无花的心在你这里,只要占住这一条别的又有什么可怕的?”
九娘子架在萧大娘子肩膀上的头重重点了点,对啊,无花的心在我这里,我不怕。
迎着九娘子目光的是天际那一轮大大的月亮,明亮、素洁、圆圆满满。
同一片夜空下,寻芳阁中的花寻芳也正看着同一轮明月。
早已吩咐了今晚谢客,所以此时的她异常的慵懒。既懒于梳妆,也懒于轻动,尽管屋里黑黝黝的她却没有要点灯或是唤人燃灯的心思,就这么斜依着低矮的花窗抬头望月。
明月总是与思念如影随形,眼中望月,心中想着的却是那个今天一举成名天下知,且注定会在旬月之间就将遍传大唐三百六十州的新科状元,国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
以往想到他的时侯,花寻芳总是会算计他对自己的声名又能有多大的助益,自己该如何与他相处才能在成为传奇的路上走的更远。
但今天……在那个被挤的衣帽歪斜的仆役带回柳轻侯高中第一名状元的消息后,原本应该非常高兴的她却总有些高兴不起来,或者说是不如曾无数次预想无花高中之后预料的高兴那样高兴,尽管她有实实在在高兴的理由。
两三年来京城之中不管是士林还是市井的议论中,她与无花早已被紧紧绑在一起,无花此次固然是一飞冲天,她得到的好处也不会少,至少是在通往传奇的路上扎扎实实前进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