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能收吗?”
朱大可这回是真笑了,“为什么不能收?师父真以为皇城里那么多官员天天走出来衣着光鲜,散衙之后还要到平康坊高乐全是靠的俸禄?当然,师父也可以不收,但如此一来,不管是对上还是对下,那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朱大可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用回答。柳轻侯早就算过账,他如今是正八品,一年俸禄折算成后世的工资大约是十七万八上下。因比秘书省校书郎时升了品阶,所以一年工资也涨了二万八左右。
十七万八,再加上每年衙门会食结余的伙食尾子就算十八九万吧,够花不?
答案是:够个毛线!
“长安物价腾贵,居之大不易也”可是都进了史书的。物价这么高,房价这么高,老婆还不能出来工作,一年十八万要在长安养宅子、养车或是马、养老婆孩子、养小妾、养孩子老师的教育费用、养仆役,再加上应酬送礼喝喝花酒啥的,你就是带着后世最大牛的理财专家一起穿过来也绝对包不圆。
刚一正式上班就碰上潜规则,收吧,那啥,不收吧,也那啥,这可咋整?要是早知道有穿越这一遭,当初在后世的时侯打死也要先考个公务员历练历练,也积累点儿官场上处理事情的经验。
最终,柳轻侯沉吟良久后道:“先循例吧,不过要让乌七调派专人把这些礼单子都按现在的市价单独做一本帐册出来,以后再遇此事都比照办理,不管别人如何,咱得心中有数”
吩咐完,朱大可急着回去应酬那些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商贾,柳轻侯则继续往里走,走着走着就听到一声凄凉悲怆的“噫吁嚱”之声。
这三个字砸过来差点给他绊一跟头,与此同时脑袋开始急剧发胀,肿么了?肿么了?李白这又是肿么了?
一路拐过去,就见独居于一院之中的李白正披散着头发、凌乱着衣裳在发疯。左手拎着个酒瓯狂饮、右手抄着须臾不离身的短剑唰唰唰的对空比划,饮酒的间歇则着抻着脖子引吭高歌:“噫吁嚱啊,噫吁嚱”
看着这超级后现代的一幕,柳轻侯的头胀的更厉害了。这才大上午啊我滴哥,你就酗酒上了?
走过去好容易才把那对空乱舞的短剑按住,柳轻侯一把夺下酒瓯,“说,又咋了?”
李白已有醉意,孩童般澄澈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柳轻侯,“无花,某与你相识不过数月,但就这数月之间你先中状元,复领使职,如今更是超擢御史,监察一道,尽可不负平生所学一展身手。
可怜某长你几近十岁如今却一事无成,空怀千里驰骋之才,竟无伯乐知音来赏。噫吁嚱,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噫吁嚱,行路难,行路难!”
言至最后,李白一把推开柳轻侯,复又纵酒舞剑,接着“噫吁嚱”。
柳轻侯看着他这样子也实属无奈,不是他不关心,也不是他不想帮忙,实在是李白的问题无解啊!
他的政治抱负比天高,但政治智慧、眼光与能力实在不敢恭维,再加上他如此风骚的性格,别说现在没机会,就是以后有了机会照样也得砸。这是历史早已证明过的。
李白的问题不在于机遇,在于对自己天赋、能力认知有偏差,没法实事求是的给自己的人生做一个客观定位。这种自我认知上的严重偏差谁能有办法给纠过来?
偶像,你是诗仙,是个童心永不泯灭的天才老男孩,随随便便写写诗就注定要流芳千古的人物,干吗非想着要去跟张说、宇文融、李林甫这些人斗心眼?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在涉及到政治的问题上,帮他其实就是害他,这就如同三岁小儿持刀与凶徒相搏,不等对手发力,自己就能把自己先给玩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