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仕点头,“此人官声既好,有根脚,又不是个热衷竞进之人,占着这三条腰板自然就硬,这个仓令也坐的是稳如泰山。他品秩还比你高,你说这样的人没事儿你招惹他作甚”
柳轻侯拱手致谢。随后顺着这个话题就势问了问东宫仓储的情况。
因是无事闲聊,李清仕也就说了说。柳轻侯由此知道相比于李三儿的内宫大家,太子东宫更像个小家庭,钱货都有自己的来源以及独立的支用系统。
其中仓储库藏亦是别有政令,东宫内设置的典仓、司藏二职相当于朝廷的司农、太府二寺。收入支出都有自己的系统,自己单独的官吏负责,同时朝廷各衙门官吏也无权干涉,更别说管理了。
事实上,或许是为了培养太子的理政之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东宫就是个小小的独立王国。除非天子亲自发话,否则谁也插不进手去。而类似要查东宫的话即便是再昏庸的皇帝也断不会轻发,至于原因嘛没有人不知道。
这事儿会不会跟含嘉仓令有关系,会不会跟东宫有关系,有可能,但从那含嘉仓令的为人上看着又不像。柳轻侯将今晚所得信息牢记于心的同时不时提醒自己切勿先入为主。
与此同时心中也多了更谨慎的念头。这件事实在是太大,在这样的事情中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东宫的仓储库藏之事说完后,时间已经不早,柳轻侯随着李清仕一起出了二娘子所居的院子。就在李清仕陪他前往客舍的路上柳轻侯为第二天的早行请辞。
同为官场中人,李清仕理解他现在出公差的情况,遂也就没有强留。祝其一帆风顺之余,一再嘱咐回程的时候若得暇定要到东都一行,届时两人再把酒言欢。
李清仕家的客舍自然是比船舱及外面的客栈精洁多了,所以这一夜柳轻侯睡的很不错,第二天早早起身后也没再扰动李清仕等人便直接走了。
到了客栈会合杨达、乌七等人,一行人出洛阳城上漕船,再度杨帆起航,目标是由洛水放舟汴河口,而后由此入黄河河段。
漕船已经启行驶入洛水中心水道时,柳寒光跟个鬼一样出现了,“看码头”
柳轻侯回头看去,就见人影渐小的码头上正有几个人在不断招手,其中一个身上衣裙如晚霞般亮丽绚烂,可谓醒目之极。
直到船已顺风驶远,那道亮丽绚烂的身影依旧伫立在码头上,似乎整个人是生了根。
鬼一样的柳寒光嘴里又蹦出三个字,“望夫石”
柳轻侯收回挥着的手,实在是看不得柳寒光这阴阳怪气的样子,“有话就说,别整这鬼样子烦人”
“你昨晚可真是好手段。当年李三郎与镇国太平大长公主相争时,山东四姓可是铁了心站在昏君一方”
柳轻侯左右看看,人都离得远,“现下的李三郎哪儿昏了?方今这太平盛世你真就看不见?”
狠怼了两句后,柳轻侯觉得跟他说这个实在是没意思,也说不清白。转而道:“你昨晚跟踪我?”
“不跟踪如何保护?”
“那你看着我要被人围殴居然不出手?”
柳寒光眼中的神情就是赤裸裸的鄙视,“就凭那些人杀鸡都不死,能威胁到你性命?”说完,这货头一扭走了,看他走向舱室的方向,八成是补觉去了。
“困死你,该,不亏。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