桨叶划破水面,汩汩的水流波荡着轻轻摇曳的小船,船行速度不快,梭形的船头轻轻把水分向两边,不时有鱼儿轻轻地碰在船头,然后调转一个方向游走。地下通道穹顶的光追随着小船,前面的灯光亮了,后面的灯光灭了,始终照亮小船前后方圆一里的空间。
李想和明姝一人一桨,一前一后,各自在两侧划着。一分钟前,他们在之前的岔路口,和葛昌朋几位师兄弟道别,一时觉得有些冷清。明姝这一路一直没有怎么说话,事实上,自从送别了梅老爹之后,明姝的话一直很少,在村里的时候,两人一直忙于为村民种魂材料,李想也顾不上窥察明姝的情绪。此刻却觉得一向活泼的姝姐过于安静了。他喊了声“姝姐”,明姝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是长时间地静默。李想不是一个擅长发起话题的人,所以他也跟着他姝姐一起沉默。
船向前又行了几里,李想有些担心姝姐了。他想打破这种沉闷,于是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姝姐,还在想梅爷爷和包谷?”明姝划动的桨停了,桨叶被轻轻地横放在船梆上,李想听到了低低地抽泣声。李想有些慌,他不知道如何去应对和安慰,只是自顾自地说梅爷爷很好,他和孟范大人一起,不会寂寞,包谷也很好,有金大师这样的老师,包谷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种魂师。明姝说弟弟坐到前面来,我想好好地哭一场。李想手脚并用地爬到前面的隔仓板面梁上坐定,明姝将头伏在李想的肩头痛哭,李想身子僵直,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明姝又将胳膊收回,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把脸埋在里面大哭不止。李想有些手足无措,问姝姐怎么了。明姝回应了一句,李想听得不真切,仿佛是说自己肩膀上的骨头硌着她了。李想一时也不知怎么办,只是用手轻轻在她后背拍着。
很久,明姝才止住了哭泣,说“我好多了,不哭一场我心里憋着难受,我们走吧。”
一路无话,直到看见通道旁的一个营地,明姝才让把船靠过去。营地有几间小屋,把手镯靠近门锁,扣除两个能量点后,门锁就自动打开了,房内设施一应俱全。明姝说每隔小半日的路程,就会有这样的营地,供旅人休息。
当夜李想怎么也睡不着,姝姐的状态实在让他担心。他敲响了明姝的门,明姝也没有睡。
明姝打开门,说弟弟还没睡吗?李想低着头,说我担心你。明姝把李想让进屋子,两人在床边坐下。
明姝说:“没事的,我没事了。”
李想摇摇头表示不信,“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只知道梅爷爷还在,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们又可以去河口看望他。”
明姝说:“可是我看不到他。”
李想沉思了片刻,说:“梅爷爷身为魂盲,却依旧能在种子里刻画材料,这是因为他熟知低频波的波动规律。如果我能掌握中频波,或许我就能通过模拟中频波和超低频波在你们之间架起一座桥梁。”
明姝眼睛一亮,随后又摇摇头:“中频波的波动规律太复杂。”
李想说:“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明姝点点头,她想了想,随后一指点在李想的眉心,大量信息涌入李想的意识海。这是明姝对中频意识波的理解和体悟,因其波形繁复,所以信息量极大,明姝用了五个信息包才传输完成。信息传输完,明姝一下委顿下来。明姝说有些困乏,睡一觉就好了。李想急忙将她扶到床上。
李想没有离开,他盘坐在地板上,开始细细体悟。
一天后,明姝没有醒来。李想床边伸手探了一下明姝的鼻息,见她呼吸匀净也就放心了。不过信息传递对精神地损耗也让他咋舌。
此时他对中频波已经有了一些感悟,也不去休息,依旧在地板上坐着,尝试着用模拟中频波在自己的意识海刻画,此时他就像个练习发声的聋哑人,机械地模拟着。他本想在意识海刻画一个圆球,但刻画出的东西却像是一块粗糙的石头。他一遍遍反复修正着波动频率,直到那块石头有了一点球的形状。此时,时间已过去了两天,明姝还没醒来,李想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板上睡着了。
明姝醒来的时候,时间已过去了三天。她看到了在地上酣睡的李想,起身来到他面前,把他抱到了床上,刚刚为他盖好被子,李想就醒了。
李想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明姝的意识海展示这两天努力的成果。李想问明姝看到了什么?明姝说一块鹅卵石。李想脸有些微红,他说我其实想刻画一个圆球。明姝把李想的头发揉成了鸡窝,说弟弟已经很不错了,弟弟是个天才。
明姝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再上路时,话也多了起来。她突然想了之前在村里提到的梅大叔的事情,她问:“关于梅大叔,你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