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旭也跟着附和道:“小姐,少爷说得对。杨家可以容忍我这种废物,却容不得一个赌棍。你就算把他赎出来了,他还不是四处漂泊,说不好过些日子又找回这个地方来了。”
明姝手托腮,无精打采:“倒也是,哥就一直不怎么待见李叔,我就算找他,他也不会帮忙的。可是,我小的时候李叔抱过我的,再怎么我也要见上李叔一面我才能放心。”
刘管事为难:“和赌奴见面,我们之前没有先例。”他想努力说服杨小姐:“请您放心,这些赌奴除了没有自由,吃喝用度,一向很好的。”
明姝的大小姐脾气又来了:“你说不能赎,我们依了。现在只是见个面,你还说不行,难道九先生的面子在你们这里一分钱不值?”
“刘管事,要不这么着,我们只要一半的奖金,另一半用来换五分钟的见面时间。给我们开个特例,也算给我哥一个面子。”李想建议道。
刘管事低头思索了片刻,说:“好吧,但是我有个条件,我必须在场。”
李叔同被带进来时,人有些发懵,面前的四个人他都不认识。
“李叔,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明姝啊。”
“大小姐,是你么?都长这么大了,我快认不出来了。”说着,李叔同鼻子一酸,眼眶有些湿润了:“六年了,六年啊。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事事休。”
“我路过布虎村,听说您在这儿,就想把您赎出来,可是就算中了超级大奖,都还不够零头。”明姝眼圈有些发红。
“我一介赌徒,哪有资格劳烦小姐啊。我心向北,却再也回不去了。怪我心生贪念,也怪时运不济。叔同无德,恨不能以死谢罪,却又贪生怕死,只能在此了此残生。从此,就当这世上从没有过李叔同这个人。大小姐之恩,叔同只有来世再报。”李叔同说完,转身要走。
黄旭喊道:“李兄,孩子们用七十万换来五分钟的时间,你就不愿多说几句吗?”
李叔同脚步顿住了,魁伟的身体有些佝偻,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李叔,婶子和等等一直在等你呢?你就不想给他们带句话吗?”
听到儿子的名字,李叔同慢慢转过身,走到圆桌前坐了下来,他微低着头,思念时而爬上他略有些颓废的面庞,时而又被痛苦驱离,挣扎良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等等八岁了吧?我走的那年他才两岁。我虽然还活着,可这和天人永隔有什么区别?还能说什么呢?你回去和你婶子说,让她别等了,嫁了吧,靠着个男人,好过自己糊里糊涂过一辈子。本村的也好,外村的也罢,只要她中意就好。孩子的小名也别叫等等了,这么一年年地等下来,他们遭罪,我听着也难受。孩子就叫乐乐吧,把我忘了,从此快快乐乐。”说着,两行泪抑制不住夺眶而出,李叔同抽动了一下鼻子,一只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李叔,你在这里还好吧?”
“挺好的,挺好的,除了没有自由,吃穿都不愁。还请大小姐放心,叔同这就告辞了。”
他站起来,转身大步离去,走到门口他说了一句:“从此只有赌奴,没有李叔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