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回家(2 / 2)

朱怜用衣袖擦擦泪,配上笑脸道:“啥也不说了,有匡美这句话,咱家死了知足了。”</p>

说到此处,仇士良忽然从袖中取出三粒金珠塞到朱怜手里,说道:“刘掌使那务请德容说道说道,成全杨参军和这位小娘子的一段佳话。”</p>

朱怜闻言变sè,跳着脚骂道:“匡美,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吗,杨参军既是你的朋友,就是我朱怜的朋友!既是一家人,休说两家话。替朋友走动,谈钱就没面皮了。”</p>

见仇士良笑不应声,朱怜一把拽过一张文书,笔走游龙,瞬间即成,唤过一个小宦者,吩咐道:“找司农卿,让他画个押。”小宦者拿着刚要走,朱怜又把他喊了回来,夺过文书,说道:“还是我自己个去吧。”</p>

打发了小宦者,却对仇士良和李熙说道:“刘克明此人虽然刻薄,我却有对付他的法子,他那边你们尽管放心。但为绝后患,我还得去拽上司农卿。两位但坐奉茶,我去去就回。”</p>

手里紧紧攥着仇士良的三颗金珠不放,兴高采烈地去拖司农卿下水了。</p>

这突然其来的一场变故,让李熙哭笑不得,稀里糊涂的自己又承了仇士良的一场恩惠。这件事涉及到要从三品的司农卿出面才能办成,那就绝不可视作小事。这份情自己不仅是承了,而且注定是以后要认认真真地还的。</p>

李熙拱手称谢,仇士良笑道:“内教坊司是个清水衙门,逮到这样的机会,还不拿着鸡毛充令箭,狠狠地敲上一笔。老弟啊,怪你太生分,早来找我,连那块黄玉观音也省了。”</p>

哦,李熙暗暗吃了一惊,自己贿赂朱怜黄玉观音的事仇士良是如何知道?</p>

不过这个疑问也只能放在心里了,仇士良是个大忙人,没说上两句话,就匆匆告辞而去,临别,却向李熙告罪道:“老弟新婚燕尔时,兄必有一份厚礼奉上。怎奈随鸾伴驾不zi you,老弟的喜酒我就无缘一尝啦。先告罪了。”</p>

一番话说的李熙深觉惭愧,自己可从未想过要请仇士良赴宴的。</p>

仇士良去后,李熙转身朝崔莺莺走去,手无意间从腰带上滑过,原本挂黄玉观音像的地方空空如也,忽然他就解开了心中的疑惑:青袍黄玉自是十分明显,如今腰带上的玉观音不见了,心细如仇士良如何能不察觉?他发现自己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不见了,有深知宫里同僚雁过拔毛的习xing,自然猜出玉佩去了哪。</p>

想到这一节,李熙心里微微一叹,目视巍巍煌煌的太极宫,心里想怪不得盛世难再现,是树已烂了根,是人已坏了心,这天下也只能一天天烂下去了。</p>

仇士良说的那段话虚虚实实,却不正是人心败坏的最佳注脚吗,只不知未来的仇中尉此刻的面子能不能令自己如愿。</p>

李熙这种患得患失的心境没有持续多久,仇士良走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朱怜就满面chun风地回来了,瞧他喜气洋洋的样子事情一定办的很顺利,果然一见面他就表功似地说道:“成啦,一切办妥。”</p>

借着半是表功,半是显摆地把他如何见司农寺卿,如何让他在文书上画押说了一遍,大意摘要如下:他一个从七品的内侍去见司农寺卿很不容易,颇费了一番折腾。见了面他如何据理力争,让司农寺卿答应在文书上画押。事成,两人交上了朋友,在一起喝了几杯酒,说了一些悄悄话。</p>

显摆完了之后,朱怜望着李熙,似笑非笑,又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道:</p>

“莺莺小姐出身名门,家教那是极好的,为人端庄淑慧,机敏坚毅,不论是在司农寺还是在太乐署,亦或者后来进宫在教坊司,那都是人人瞩目,一等一的出类拔萃。如今能遇到杨兄这样的英俊少年,真是三世修来的福分。道贺,道贺。为促你们这段好姻缘,咱家这回也算豁出老脸去了,瞒天过海,总算在上差那里为莺莺小姐说上了话。成啦。”</p>

李熙心中一乐,口中马屁顿时滔滔而出,拍的朱怜心花怒放,笑的合不拢嘴,大叹相见恨晚,大有趁热打铁,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之意。</p>

到酬功宴结束时,依內教坊司、司农寺所奏,内中直接出旨,赦免了崔莺莺等七名舞姬的贱籍,恢复其姓名,配与杨赞等七人为妻。这七人中杨赞官品不算最高,却是唯一有爵位的人。为此,在内府给七对新人的贺礼中,郭贵妃加意赏了杨赞五十贯钱。</p>

理由是一位朝廷子爵混到要娶官奴为妻,这是何等的凄惨,若不把婚礼办的风光点,简直丢尽了勋贵们的脸。</p>

一场太极宫之行不过半天时间,对李熙来说却似是比一年都漫长,到下午未时出宫时,竟生出了沧海桑田的感叹。</p>

此刻斜阳正下,长安城沐浴在秋ri的金sè阳光里,天是那么的蓝,街道两边的树木红黄青绿sè彩斑斓,秋风扫过,瑟瑟有声,秋叶纷纷而落,望着那一条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笔直宽阔的街道和形sè匆匆、往来不息的车马人流。</p>

李熙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大唐的生活从这一刻才算正式开始。</p>

他莫名地感到激动,振奋又觉心累,是勇猛进取封侯拜相搅动河山,还是见好就收,退隐田园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李熙觉得有些头疼,也觉得有些矫情,能不能活到月底还不一定呢,还封侯拜相、富家翁,不就多喝了两杯酒嘛,看把你得瑟的。</p>

李熙用力地闭上眼睛,又用力地睁开,</p>

身心都很疲惫,或许应该找个人按摩一下,</p>

平康里据说离着就不远,</p>

还是算了吧,自己一个从九品下的小官,连张会员卡都没有,能不能进门还两说着呢。</p>

累也得先忍着,生活就像开公共汽车,刚出这一站就得奔赴下一站,容不得你磨叽。磨叽了是要挨骂的。</p>

好在,迎着他的虽是一轮沉沉堕落的红ri,但到底还算明亮,还算温馨。</p>

“太阳总是要落下去的,珍惜ri落之前的时光吧,短暂也可以出jing彩,黑夜虽不免终究要到来,但旭ri东升也可预期。”李熙发了一通感慨后,牵过小娘子的手,指着西方的落ri问崔莺莺:“你看那像不像一张大饼?”</p>

崔莺莺扑哧一笑,抿着嘴不答,垂着头,神态怯怯的。</p>

李熙道:“你在心里笑我粗俗?”</p>

崔莺莺摇摇头,脆声说道:“也许这是一个好兆头,咱们一出宫就有吃的了。寓意下半辈子吃喝不愁。”</p>

“何止呢,还能升官发财呢。你看那晚霞是什么颜sè,紫sè、红sè,衣紫服朱,乃是吉兆啊。”</p>

崔莺莺抬眼望着西天那轮即将落下的夕阳,心里嘀咕:“我怎么只见到满天的黄sè呢。”</p>

……</p>

丰邑坊位在长安城西南,延平门内之北,坊内居住的多是平民百姓人家,有几户官员,或是退仕休养的,或是考满待选的,世族公卿之家几乎没有。</p>

丰邑坊的西大门,因为紧贴着城墙,平ri里进出的人马车辆并不算多,坊门的守吏多数时候都清闲无事,或搬把胡椅到门口晒太阳,或者聚两三个街坊闲聊,亦或逗几个孩童戏耍,虽然职卑身微,赚钱也少,奈何小ri子安稳,也能自得其乐。</p>

但这一ri自未时开始,两个门吏的清闲ri子就被搅了,坊门外聚集了二三十个少年弟子,人人鲜衣怒马,个个神采飞扬,下马之后便呼朋唤友,瞧的出他们平ri也不常见面,不过少年心xing,片刻之后便就称兄道弟,热络的不行。</p>

兼又嬉闹追逐,片刻之间便将进出西门的路给堵死了。</p>

小门吏李十三想过去劝说一句,把门堵上别人怎么进出啊,老门吏胡八一把扯住他,把他塞进坊门内的小耳房里,嘱咐他不要出来惹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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