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初手中握着一根铁棍,挽起的精壮小臂上勒痕醒目,殷红的血液顺着滴滴落下,熨帖的衬衫早已经看不出它本来的面目。
那张肃穆俊美的男人不复他八风不动的姿态,猩红的眼眸像是嗜血的野兽,风姿卓绝却也狼狈狰狞。
“带她……去……医院。”
他轰然倒下。
“寒哥!”
温辰良瞪大了眼睛,冲了上去。
陈东阳林木年冲进来的时候,看着地上爬不起来的四名绑匪,以及握着铁棒倒下的沈寒初,旁边昏迷过去的江烟,心脏都颤了下。
绝境之时的野兽,撕裂对手时,不会顾及自身的损伤。
“你们先带江烟和寒哥去医院,这里我来处理。”温辰良握着的手臂青筋爆出,眼眸低垂,他沉声道。
车子像是疯了一样的蹿了出去,比来时还要迅猛。
车上的银沙小心翼翼的搂着昏迷的江烟,急的要死,不断的催促林木年开的再快一点。
沈寒初的情况比江烟的更糟糕,他浑身都是伤,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身的血腥味。
他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暗里,直到医生处理完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醒来的动静。
他身上大面积的伤口成了仓库潮湿环境滋生的细菌温床,持续性的高烧不退,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火炉上,皮肤撕裂一样的疼着。
混沌的大脑被尘封的记忆席卷,那个骄傲如同白天鹅一样的女孩儿占据了他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的人生。
只因他在江家生活的那短短一年。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大小姐时,皎皎月光下她一袭黑色小礼服在弹奏钢琴。
满园玫瑰花海皆不及她的侧脸。
他想起在大雨那夜,她撑着伞,在巷子的尽头找到他,说要带他回家。
他也想起,七年前的那晚,她说跟他玩,是为了刺激,而现在她觉得厌烦,说赶他走就把他赶走时的决绝。
那是沈寒初前所未有的卑微,他拉着她的手,竭力的表现自己还可以给她新鲜感和刺激,可她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
她的手机响起,是个男人的声音,她就跟他说:“这是我新找到的玩伴。”
他怔怔的问她:“那我呢?”
大小姐歪了歪头,递给他一张银行卡:“我玩腻了,你可以走了。”
她说会送他出国,给他一个前途,就是别再烦着她了。
那个时候的少年,骄傲却也卑微,他偷偷跟着她,看她去了什么地方,她发现了,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他只是江家的佣人。
那一瞬,所有人都知道,江小姐是真的玩腻了。
他沈寒初是那个被腻了之后舍弃的玩具。
床上的沈寒初没来由的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带着难言的委屈和颓然。
睫毛轻动,他想到了昏迷过去的江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猛然睁开眼睛。
消毒水味混杂着浅浅的交谈声,头顶的天花板和窗外的光线刺眼非常,在短暂的适应了光线射入眼眸的感觉后,他便撑着身体要起身。
但下一秒浑身撕裂一样的疼,便教了他老老实实做人的重要性。
“寒哥,你醒了。”陈东阳听到动静欣喜的扭过头来,像是松了一口气。
“江烟呢?她怎样了?”试图起身带来的眩晕感让沈寒初难受的想吐,急切的话语却已经出口。
陈东阳摇高的病床,让他得以能靠坐着,“在隔壁病房,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脱水……哎,温老二你来了,你不是刚刚从江烟哪,她醒了没有?”
走入病房的温辰良对着沈寒初点了点头:“没有,但没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