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期五的早上，大家眼中集团的大红人李小乐，却突然没有参加例行的会议，而是请了假，而同时请假的还有副总经理韩三品，没有人想到这两件事情有什么样的蹊跷，最多以为两人都是去外面应酬。</p>
而谁也没有想到，李小乐此刻正与韩三品一起，在武警总医院的vip病房内。</p>
病房内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灯光通明，和以往不同的是，一向针到地上都能听到声响的病房内，这时候噼噼啪啪一片算盘声响。</p>
病床边桌子上一叠叠文件整齐的摆放着，两个壮实的男人把文件一本本的拿过来，依次序放在病床上那打算盘人的左手边。</p>
远远站在墙角边的李小乐，好奇地看着床上的人，与想象中有些不同，这位自己父亲的大学教师，北影的老厂长看起来比想象中更加让人惊讶，虽然坐在病床上，可那硕高的眉骨，低垂至下的白眉，布满皱纹却气宇非凡脸庞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加上那十支细长手指在算盘上翻飞如电，动作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像是年过七旬的老人，倒像是个精力充沛的中年人。</p>
最让人印象深刻是他全身散发的一种感觉，极为平静，如入定老僧一般，谁也看不出他目前正在保守放疗的折磨。</p>
就算不知道他过往经历那些细节，李小乐也能够想象，这位中影现任的董事长年轻的时候肯定饱经世事曲折，才能散发出这样安详的感觉。</p>
他自己其实也很意外，韩三品竟然会带他来见这位集团里谁都能难以看上一眼的董事长。威严毕露的谢洋沉着脸，精神抖擞的打着算盘，让人不敢相信他现在是罹患癌症，行将就木的老人。</p>
只是在空调病房里向来，从不出汗的他，竟然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耳朵微微耸动像是聆听自己算盘节奏声似的。</p>
他手中的文件这上半年来，中影整个集团的财政收入，显然虽然已经进入电脑时代，可谢洋还是习惯用这种老旧的器械。</p>
离谢洋最近那个身壮入牛，却长着一张娃娃里笑眯眯的男人“小何”，拿着毛巾在清水盆里荡了当漾了漾，轻轻一绞，走到谢洋左侧身后，踮起脚，抬高了手，尽量不挡他的视线，替他印干左额上的汗珠。</p>
一张张帐目出来了，韩三品不停的从谢洋手里接过帐目表，然后把它们整理排列好，重新装裱在文件夹中，生怕弄错的顺序，每次都要仔细核对一遍才放心。</p>
谢洋能在北影与中影屹立四十年，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集团的收支一直是掌握在他的手里的，现在中影集团实际的财务总监，就是谢洋本人。</p>
谢洋的眼睛闪着光，定定地望着那最后两张财务收支表。这时停下来手中的算盘，整个病房一片沉寂。</p>
站在一边的李小乐远远地望着谢洋，发现他额上的汗珠也奇异地收了，那张刚才还透着兴奋的脸又像木刻一样，没有了任何表情，脸上似乎苍老了十多岁，看不出任何情绪。</p>
“你们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就补了中影3年的亏损？”谢洋用极为低沉浓厚的湖南口音道，眼中闪着精光，望向韩三品。</p>
“谢老，这都是我们第二制片赶到了好时机，现在国内市场复苏了一些，缓过劲来了，不是什么大成绩。”韩三品轻声答道。</p>
“那为什么严介的第一制片厂还是那样？”谢洋语气里充满了质问的意思：“同样是用了几百万的成本，为什么他们票房才十几万？他们拍都是什么东西？”</p>
“严老有严老的难处……他牵挂多，挪不开手去打理。”韩三品想了下，诚恳地回答道。</p>
“我看过他们拍的东西，不值那么多钱，你去查查吧，是该查查了。”谢洋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时候目光才转向墙角的李小乐。</p>
“李主任，过来吧，谢老有话对你说。”韩三品连忙唤他道。</p>
李小乐走过来，低着头并不自视谢洋，按照辈份，谢洋是他父亲的老师，这点规矩还是要讲的。</p>
“戏拍得很辛苦吧。”谢洋看着李小乐，脸上的表情给人种如沐春风的感觉。</p>
李小乐低头平静地道：“我只是把自己的工作做好而已。”</p>
“我看了你的《疯狂的石头》，还有《士兵突击》，有想法，拍的很好。”谢洋微笑道。</p>
“都是集团支持，员工们一条心，还有演员们的尽心尽力，在现场提了不少意见。”李小乐谦虚道。</p>
“就是有人扯你后腿，让你难受是吗？”谢洋望着他道。</p>
李小乐顿时不说话了，望向了韩三品，韩三品也不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