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啊,臣受苦受难一些无所谓的,但是举鼎之事,大王事先并没有与臣商议过,便独断专行之,实在是太过冒险了。”张仪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先王新丧,若是此时大王你再出什么意外的话,不但刚刚结束战乱的秦国会立刻内讧起来,便是自孝公起,我们秦国数十年商鞅变法的成果都可能将毁于一旦啊!”
“相国,寡人受教了。”
秦王嬴荡低着头,跟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随之又道:“此事,寡人的确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不过相国,你可知道寡人心中的抱负,寡人的野望?我大秦历献公、孝公、惠文王三代之治,已成富强之势,自父王继位以来,我大秦便锐意东出,东出函谷,西通巴蜀,北抵义渠,南通商於。”
“寡人继承了我大秦历代先王留下的雄厚根基,欲一展抱负,以我大秦当今之国势,乃至于横扫列国,一统天下都未尝不可。”
张仪摇摇头道:“大王,恕臣直言,你所看见的不过是表象。有抱负固然是好事,但是野望太大,而不能实现的话,便成了空中楼阁,最终只能是一无所有。”
“此话怎讲?”
“大王认为楚国如何?”
“楚国,国力与我秦国不相上下。在经历了丹阳、蓝田之战后,秦楚两国之争告一段落,看似楚国从中占了极大的便宜,其实不然,就寡人所知道的,楚国在去年的蓝田之战中,至少阵亡了二十万的将士!楚国已然没有了图霸天下之力。”
“那么大王认为,楚国没有了图霸天下之力,我们秦国便有吗?”
“这……”
“大王,先王临终前,不知道是否告诫过你?你可还记得?”
秦王荡闻言,认认真真地颔首道:“寡人都记得。父王在世时,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诫寡人,让寡人安守本分,待兵强马壮之后,再出函谷关,与天下列国逐鹿!”
“那大王你认为自己能做得到吗?”
“这……寡人可能不行。”秦王荡如实回答道。
“为何?”
“眼下的天下大势,想必相国你是看得出来的。宋国现如今一家独大,又得齐、燕之附属,唯命是从,韩魏两国皆为其马前卒,愿为驱使。而迫于宋国的强大势力,赵、楚莫敢乱动,宋王偃这个诸侯霸主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相国,汝为纵横家,应该知道合纵连横之理。”
秦王荡淡淡的道:“纵横,或合众弱以攻一强,此为纵;或事一强以攻诸弱,此为横。今宋国势大,列国无不忌惮。相国,而今就算寡人想要闭关自守,发展国力,只怕宋王偃都不可能给寡人这个机会吧?”
“大王是说正在征辟西域的宋军?”
“正是。父王在世时,言及驻守西域的宋军,亦是深为忌惮,宋王偃的图秦之心不死,寡人这心便一日难安!”
“大王欲弱宋乎?”
“哈哈。寡人欲弱宋不假,但是谈何容易?”秦王荡一脸嘲讽的笑意道,“列国合纵,当可声势浩大,怎奈何人心不齐,而我秦国与宋国并不接壤,可以说是鞭长莫及的,所以寡人不一定非要弱宋。寡人想要的,乃是让这天下乱起来,不给宋国和楚国发展国力的时间和空间。”
“大王欲乱天下。臣这里,倒是有一计!”
“快快请讲。”
这一夜,秦王荡与张仪促膝长谈,直至天明,方才各自安寝下来。但是没等秦王荡睡一个好觉,国内便有一则坏消息传来——
蜀地陈庄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