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泚水河岸,垂沙。
灯火阑珊之处,楚军大营这里,篝火还在燃烧着,巡逻的士卒手持长戈,除了一些将军的寝帐,基本上所有的营帐都关了灯,士卒都已歇息。
而主将唐昧寝帐的灯火还在亮着。
“将军,不知你深夜召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唐昧与一青年将领对席而坐。
这楚将名为庄喬,是近年来楚军军中的后起之秀,得益于屈原变法,这个叫做庄喬的楚将出身低微,不似景驹、景翠、昭鱼等人一般都是显赫的贵族,楚国王室的分支。
庄喬能以区区庶民的身份,当到现在这个别部司马的位置上,能力是可想而知的,至少唐昧能够对庄喬推心置腹,将他当做学生一般培养。
“庄喬,老夫前不久刚刚得到的消息。秦军已经全据我楚之商於、黔中之地,大王决心先破宋、韩、魏三国联军,再去收复失地!只是在僵持的半年中,对面的联军亦是修筑了完整的工事,又兵多将广,贸然进击的话,只怕最后败的会是我们楚军呀!”唐昧不由得长嘘短叹地道。
“将军认为现在战机尚未成熟吗?”
“宋人不是傻子,联军的主将匡章更是成名已久的天下名将!一旦他们得知秦军已经停止攻略我楚国的西南之地,而楚军未做出任何反击的时候,则必知晓我楚国将倾国之兵,反击他们三国联军!庄喬,要知道先下手为强啊!”
闻言,庄喬不由得颇为惊讶地道:“将军是打算先一步渡河作战?”
“正有此意。”唐昧郑重其事地道,“今楚、宋、韩、魏四国之军陈于泚水两岸,兵力超过四十万,但相持六个月未有战事,士卒散漫,锐气全无。若我楚军此时趁机渡河作战,未尝不可大破联军于泚水!”
“将军打算怎么做?”
“我欲给你精兵一万,从垂沙方向连夜渡河。”
“庄喬知道了。”
就在唐昧与庄喬就渡河作战之事开始商议的时候,子时,一万宋军精锐已经在孙烈的带领之下,亦步亦趋地顺着垂沙一线的河流,徒步前行。
潺潺的流水在脚下,为了避免被楚军尽早发觉,渡河的宋军将士都没有打着火把,而是摸黑,接着黯淡的繁星慢慢进兵的。
虽然那个樵夫声称垂沙一线的泚水河,河水较浅,但谁都不敢保证他是不是在撒谎。此是楚地,樵夫为楚人,出卖这样的情报,固然有重金利诱,可是其中真假谁都不敢确定。
而在泚水河对面的楚军壁垒之内,瞭望塔上,几个楚兵还在那里打瞌睡,睡眼惺忪的。
这样的情景被巡逻的都尉看见,不由得一鞭子抽打过去,啪的一声打在士卒的胳膊上,厉声道:“大胆!汝等身负守卫之重任,怎可在此睡觉?若是这个时候敌人突然打过来,你们还想活命吗?”
一个嘴硬的楚兵道:“将军,敌军怎么可能打过来?就算打过来,也应该挑个时候吧!僵持半载,未有战事,小的看这场战事多半会虎头蛇尾地结束掉的。”
“说的什么胡话!”都尉斥责道,“给我好好看着。若是对面跑过来一个敌军,我要了你的脑袋!”
“是,是。”
目送着都尉离去,几个楚兵松了口气,又不由得对都尉咒骂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座瞭望塔上的楚兵忽而大喊大叫起来。
“敌军!是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