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道:“也许,你还有一条路可走。”
李白道:“哪条路?”
女道士伸出青葱般的纤纤玉手,向前一指。
她指着一扇门,这扇门就在那阴暗狭窄的酒店里,上面摆着花生、豆干的柜台后。门上挂着油腻的蓝布门帘,上面也同样有三个大字:估人。
李白道:“道人还在高卧?”
女道士道:“他从昨一直赌到现在,根本还没有睡。”
李白笑道:“道饶豪泄不浅。”
女道土嫣然道:“他虽然是个赌鬼,又是个酒鬼,但无论什么样的麻烦,他倒是总能够想得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来解决,乔老三并没有叫你找错人。”
李白道:“我现在可以进去找他?”
女道士笑道:“乔老三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你随时都可去进去,只不过……”
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接着道:“这赌鬼赌起来的时候,就算塌下来,他也不会抬起头看一眼的……”
李白笑道:“我可以在旁边等,看人赌钱也是件很有趣的事。”
女道士看着他,又笑道:“你好像对什么事都很有兴趣。”
李白还没有开口,华华凤突然冷冷道:“这句话倒得不错,别人就算把他卖了,他还是会觉得很有趣。”
她一直坐在旁边听着,好像一直都在生气。
李白笑道:“你放心,就算有人要卖我,只怕也没有人肯买。”
华华凤冷笑道:“这句话也没有错,又有谁肯买个呆子呢?”
李白道:“我真的像是个呆子?”
华华凤道:“你真要进去?”
李白答道:“我本来就是为了拜访估人而来的。”
华华凤问道:“别人无论什么,你全都相信?”
李白叹了口气,道:“你若不相信别人,别人又怎么会相信你?”
华华凤突然站起来,板着脸道:“好,你要去就去吧。”
李白道:“你呢?”
华华凤冷笑道:“我既没有兴趣去看别人赌钱,也不想陪个呆子去送死,我还有我的事。”再也不看李白一眼,扭头就走。
李白居然就看着她走,然后她就真的走了。
女道士眨着眼:“你不去拉住她?”
李白叹了口气:“一个女人若真的要走,谁也拉不住的。”
女道士道:“也许她并不是真的要走呢。”
李白淡淡道:“若不是真的要走,我又何必去拉她?”
女道士又笑了:“你这人真的很有趣,有时连我都觉得你有点傻气,但有时又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
李白苦笑道:“现在我只希望我真的很有运气。”
女道士忽然正色道:“但我还是要劝你一件事。”
李白道:“我在听。”
女道士道:“你进去之后,千万不要跟他们赌钱,否则也许真的会连人都输掉的。”
………………
后面的一间屋子,堆满了酒缸和酒坛,一个叠着一个,堆得高高的,中间只留下一条窄窄的弄堂。
从弄堂穿过去,又是一道门,在门外就可以听见里面掷骰子的声音。
只有掷骰子的声音,里面的人赌得居然很安静。
有四个人在赌,一个人在看。四个人都坐在酒坛子上,围着个大酒缸,酒缸上也铺着木板。
他们赌的是牌九,推庄的是个独臂道人,穿着件已洗得发白的蓝布道袍,颧骨很高,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用一只手叠牌,比别人两只手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