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又羞又怒:“你……你想干什么?”
李白淡淡道:“你的脚已肿得像只粽子,我正在想,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将你的鞋袜脱掉。”
沈璧君几乎忍不住要大叫起来,这男人居然想脱她的鞋袜,她的脚就连她的丈夫都没有真正看到过。
只听李白喃喃道:“看样子脱是没法子脱掉的了,只有用刀割破……”这么着,竟然真的自腰边拔出一把刀。
沈璧君颤声道:“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君子,谁知你……你……”
李白冷冷道:“我并不是君子,却也没有替女人脱鞋子的习惯。”
他忽然将刀插在神案上,又将那桶水提了过来,冷冷道:“你若想快点走回去,就赶快脱下鞋袜,放在这桶水里泡着,否则你不定只有一辈子住在这里。”
在那种时候,你若想要一位淑女脱下她的鞋袜,简直就好像要她脱衣服差不多困难。
因为在那种时候,一位淑女若肯在男人面前脱下自己的鞋袜,那么别的东西也就差不多可以脱下来了。
现在沈璧君却连一点选择也没有,只希望这人能像个君子,把头转过去。
李白的眼睛却偏偏睁得很大,连一点转头的意思都没樱
沈璧君咬着嘴唇,道:“你……你能不能到外面去走走?”
李白道:“不能。”
沈璧君连耳根都红了,呆住在那里,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李白淡淡道:“你不要以为我想看你的脚,你这双脚现在已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只不过想看看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而已。”
他冷冷的接着道:“毒性若再蔓延上去,你不定连别的地方也要让人看了。”
这句话真的比什么都有效。
沈璧君慢慢的,终于将一双脚都泡入水里。
一个人若能将自己的脚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里,他对许多事的想法和看法,就多多少少会改变些的。
脱鞋子的时候,沈璧君全身都在发抖,但现在她的心已渐渐平静了下来,觉得一切事并不如自己方才想象中那么糟。
李白已没有再死盯着她的脚,因为他已看得很清楚。
这时,他已经选出了几种药草,摘下了最嫩的一部分,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着,仿佛在品尝着它们的滋味。
沈璧君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却分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居然会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洗脚……她只希望这是场噩梦,能快些过去,快些忘掉。
突听李白道:“把你受赡脚抬起来。”
这次沈璧君并没有反抗,好像已认命了。她足踝上的伤口并不大,只有红红的一点,就好像刚被蚊子叮了一口时的那种样子,但红肿已蔓延到膝盖以上。
一想起那个可怕的“孩子”,沈璧君到现在手脚还难免要发冷,她足踝被那“孩子”踢中时,绝未想到后果竟如此严重。
李白已将嘴里咀嚼的药草吐了出来,敷在她的伤口上。
她心里也不知是羞恼,还是感激,只觉得这药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李白又在衣服上撕下块布条,放到水里煮了煮,再将水拧干,用树枝挑着,送给沈璧君道:“你也许从来没有包扎过伤口,幸好这还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你总该做得到。”
这次他话未完,头已转了过去。
沈璧君望着他的高大背影,实在越来越不了解这奇怪的人。
这人看来是那么粗野,但做事却又如此细心;这人话虽然又尖锐,又刻薄,但她也知道他绝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他明明是个好人……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偏偏要让人觉得,他不是个好人呢?
李白又哼起了那首歌,歌声仍是那么苍凉,那么寂寞,你若看到他那张充满了热情与魔力的脸,就会觉得他实在是个很寂寞的人。
沈璧君暗中叹了口气,柔声道:“谢谢你,我现在已觉得好多了。”
李白道:“哦?”
沈璧君笑道:“想不到你的医道也如此高明,我幸亏遇见了你。”
李白道:“我根本不懂得什么医道,只不过懂得要怎样才能活下去……每个人都要活下去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