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的平西王府,是吴三桂jīng心建造的.金碧辉煌,极尽奢华.作为清朝的臣子来,这样的府邸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了.就连běi jīng的清朝亲王府邸,也没有办法和平西王府相比.吴三桂住进来只有三年的时间,如今这个平西王府要伴随他很长时间了.南明灭亡,永历帝朱由榔被俘.全国已无大战了.他吴三桂也该享享清福了.</p>
梳着辫发的吴三桂刚回到王府,就坐在安乐椅上边晃着身子边寻思着:“抓获朱由榔,清廷定会让他晋爵亲王.云贵底定,世镇云南.西南将成为他吴三桂的王国.若有朝一rì实力壮大,他也就不需要听康熙这个八岁孩子的使唤了.到那时打起反清的旗号,洗刷自己大汉jiān的臭名.名利双收.天下就姓吴了”.想到这里,年近五十的吴三桂,那狡诈的眼睛发出不可一世的目光,期待着自己美梦成真的那一天.</p>
吴三桂满怀豪情,拿出了笔墨纸砚.他提笔略微想了一下,就写下了一首诗:</p>
笑看古今英雄史,</p>
唯我吴公有鸿运。</p>
洪流群鲫随波涌,</p>
识时务者为俊杰。</p>
男儿气势当如虹,</p>
rì月流光梦成真。</p>
人生不惧天作弄,</p>
命运双拳紧握控。</p>
吴三桂踌躇满志,写完诗后,他立刻挥毫泼墨,上书清廷,直言如将永历帝朱由榔押送běi jīng,可能中途有被反清人士劫夺的危险。恳请清廷批准,就地处决。以了却自己的一块心病.也想借此表现自己对清廷的忠诚.很快,写好奏折.吴三桂伸伸懒腰.叫了一声:“应麒!”.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进来了.他就是吴三桂的儿子吴应麒.因为兄长吴应熊身为额驸,长留běi jīng.实质是清廷挟制吴三桂的人质.所以吴应麒就成了陪在吴三桂身边的唯一儿子.“父亲,找儿何事?”吴应麒毕恭毕敬的看着父亲。吴三桂指着刚写好的奏折:“派人尽快送去京城,报告朝廷。顺便把我给你大哥写的信,也一同带去。”吴应麒对父亲的事情从不敢过问,答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去。</p>
“是不是该去看看朱由榔?”吴三桂突然动起了这个念头。去了,还是怕自讨没趣啊!可是如果不去,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再看见朱由榔了。想到朱由榔将不久于人世,吴三桂决定等几天,到了过年那天再去看看他。</p>
朱由榔和他的母亲、妻子和儿子既已成了吴三桂的阶下囚,是生,是死,他们无法知道,他们等待着最后的解脱。在度rì如年的rì子里,只有悲哀和眼泪伴随着他们。他们知道最后的命运很快就降临到他们的面前。所以彼此安慰,共同面对亡国皇族将要面对的一切,这其中包括死亡.</p>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新的一年来到了。可是对于已经成为俘虏的亡明皇室来,豪无辞旧迎新的快乐,有的只是无尽的心酸。</p>
户部尚书龚彝置办了酒肴,要求进献给朱由榔,卫兵不许。龚彝厉声:“臣子面君,有何不妥?君臣大义,岂能忽略?何阻挠之甚?”守卫的士兵只好请示吴三桂,吴三桂准许龚彝探视朱由榔。龚彝把酒宴在地上摆好,待永历帝朱由榔出来,向他跪拜,浑身颤抖地把酒端起奉上。永历帝朱由榔本无心情饮酒,但此时此境,有风萧萧之意绪,近而感伤流泪。龚彝伏在地上涕泗交流,劝之再三,永历帝勉强饮了三爵,龚彝再拜,道:“愿陛下保重龙体,臣不忍苟活,不能侍奉陛下了”。突然一跃而起,用力以头撞柱,脑袋血流不止而死。永历猝不及防,一下子惊呆了,待反应过来后,即扑到他的尸体上,悲痛yù绝,哭昏了过去.</p>
侍从慌忙的把朱由榔扶起,太子朱慈炫闻讯赶来。见父皇如此模样,放声痛哭。不停的摇动着父皇。“父皇,醒醒。父皇,醒醒”。朱慈炫叫喊着。侍从们也哭喊着:“陛下,醒醒,陛下。”朱由榔终于苏醒过来。</p>
太监来报“启奏陛下,平西王请求觐见。”众人一听吴三桂来觐见永历帝,面带惊sè。朱由榔一听,怒吼道:“不见!”太子朱慈炫忙道:“父皇,还是见吧。看看大汉jiān耍什么花招。看皇儿如何羞臊他。皇儿就是死,也要当面斥责这等不忠不义之徒”。朱由榔头。太监传吴三桂觐见。</p>
朱由榔挺起腰杆坐在堂上。吴三桂笑眯眯的进来。一看朱由榔,连忙低头弯腰道:“桂王,臣吴三桂有礼了。”桂王是朱由榔登基前的名号。朱由榔轻蔑的笑了笑道:“将军本朝之勋臣,新朝之雄镇也。奈何向我这亡明之君行礼?该朕向平西王行礼才对啊。”吴三桂一听,忙:“桂王笑了,臣不胜惶恐。”</p>
朱由榔哈哈大笑道:“不胜惶恐?这话出自你之口岂不是笑话?卖主求荣的大汉jiān,还有什么不胜惶恐?烈皇帝之于将军可谓甚厚。讵意国遭不造,闯逆肆志,突我京师,害死我先帝,掠杀我人民。将军缟素誓师,提兵问罪,当rì之本衷原未尽泯也。奈何清兵入京,外施复仇之虚名,yīn行问鼎之实计。你吴三桂甘当鹰犬汉jiān,毁我大明,做着卖主求荣不忠不义的勾当?”朱由榔义正言辞,吴三桂笑而不语。</p>
旁边的太子朱慈炫灵机一动,上前向朱由榔作揖回答道:“父皇,皇儿知道平西王为何甘当汉jiān。皇儿知道一首诗写的就是平西王当汉jiān的事。”</p>
朱由榔笑着:“那皇儿赶快念来听听,朕也搞不明白平西王为何要做人人唾骂的汉jiān。”</p>
朱慈炫立刻大声诵读道:</p>
鼎湖当rì弃人间,</p>
破敌收京下玉关,</p>
恸哭六军俱缟素,</p>
冲冠一怒为红颜。</p>
朱由榔一听呵呵大笑。吴三桂一听,脸sè惨白,恨得牙痒痒。恶狠狠的看着朱慈炫:“太子年幼,老夫不与你逞口舌之争。你很快就该为这句羞辱老夫的话付出代价了。”朱慈炫毫不示弱道:“狡兔死走狗烹。大明已亡,清廷很快就会收拾你们这些汉jiān。别忘记了,你的大儿子还被留在京城做人质。清廷根本不信任你。清廷虽然伪定一时,大明终将复国!”</p>
吴三桂一愣,没有想到这太子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见识。吴三桂感到自己真是自取其辱。故作镇静的对朱由榔:“太子关心的太多了。臣自当好之为之,不劳桂王和太子费心。臣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尽力照顾好桂王和太子的衣食起居,让你们过好这个年。至于其他,则各安天命。臣告退。”吴三桂看了看朱慈炫,冷笑一下,走了。</p>
吴三桂回到王府,太子朱慈炫的一番话回荡在他的耳边。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吴三桂怎能不明白?更何况他是个汉臣,是清朝皇帝眼里的二臣。正所谓汉人不可假大兵权,在满人眼里,手握西南军事大权的吴三桂,当然会是一个威胁。所以,正像朱慈炫的那样,清廷和吴三桂的摊牌只是时间问题。</p>
“应麒!”吴三桂想起了缅甸,忙叫着儿子。</p>
吴应麒马上走了进来,问道:“父亲有何吩咐?”</p>
吴三桂叹了口气道:“今rì为父去见朱由榔,竟然被太子朱慈炫当面羞辱和斥责。为父不会和一个rǔ臭未干的孩子计较。但是连个孩子都能看出来的问题,为父又怎么能不好好盘算?正所谓鸟尽弓藏,清廷对为父是不可能真正放心的。南明既灭,为父这个平西王对清廷来还有多少价值?只怕会是清廷的眼中钉吧。“</p>
“父王所言极是,别对汉臣,就是多尔衮那样的摄政王,死后竟然也被清廷毁墓掘尸。父亲当然要早作准备,以防不测。”吴应麒道。</p>
“为父当然会韬光养晦,集聚实力,与清廷周旋。但是为父毕竟为人臣子,只是一个西南的藩王,光靠云南这个贫穷的身份,想和清廷抗争,还远远不够。所以为父想到了缅甸。为父这次出征缅甸,见识到缅甸的物产丰饶。若仔细盘算,将缅甸纳入囊中,那可是大大的增强了为父的实力啊。”吴三桂道破天机。</p>
“父亲所言极是。但是缅甸已经交出朱由榔,父亲已经班师回滇,不知道父亲还有何打算?”吴应麟问道。</p>
“这次为父之所以出兵缅甸,不仅仅是为了迫使莽白交出朱由榔。还是想教训教训莽白,让他不要再窥视云南的边境部落。大军所到之处,未曾遇到激烈抵抗。为父本想乘胜将缅甸一举拿下,但是为父担心深入缅甸腹地,会因为战线太长,水土不服。重蹈当年蒙元征缅军的覆辙,更担心将军力消耗在缅甸,无力应对清廷随时可能出现的发难。所以,为父放弃武力征服缅甸的打算,想通过其他的手段将缅甸收入囊中。”吴三桂道。</p>
“其他的手段?父亲所言为何?”吴应麟疑惑不解的问道。</p>
“红甜,为父决定将红甜送给莽白,让红甜成为缅宫的西施。”吴三桂一语道破天机。</p>
“什么?红甜?父亲,为何偏偏是红甜?换成她人不可以吗?”听到父亲要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送人,吴应麟情绪激动的道。</p>
“应麟。为父知道你和红甜两人已经到了海誓山盟的地步。正因为这样,为父才相信红甜对我们吴家的忠诚。换做她人?试问有谁能有红甜那样娇媚的容颜?有谁能像红甜那样机敏过人?更没有谁能比得上她对吴家的忠诚。她是西瓜所生,无父无母。为父认她做义女,本来打算将她送给顺治皇帝,做清宫西施,保我万全。可是顺治皇帝已经驾崩,皇帝康熙才八岁,总不能送红甜送给康熙吧。”吴三桂苦口婆心的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