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就是那最不懂事的人，也断没有在明面上苛待庶出子女的做法。前世连陈氏都不屑做，谁还会这么没脑子？</p>
面上，一切都要拿出最光鲜亮丽的模样来才是。</p>
谢姝宁就道，"父亲，若我穿这么一身衣裳，出去转悠一圈，你叫旁人如何看？他们是否会猜测不断？猜测女儿在家中不得脸面，不招人喜欢，所以处处被冷遇被苛待？"</p>
她懒得同谢元茂拐弯抹角，索性将自己一口气说白了。</p>
若这样还听不明白，他也休做人了！</p>
"沈妈妈，带小姐下去换一身衣裳！"谢元茂当然听懂了。</p>
沈妈妈就忙不迭要带谢姝敏回去。</p>
"八姐，这事不怪爹爹，是敏敏自己穿错了衣裳，八姐别骂爹爹..."走出两步，谢姝敏忽然挣脱了沈妈妈的手转过头来，泫然欲泣地道。</p>
谢元茂听了，神情柔和，满心安慰。</p>
谢姝宁跟宋延昭却是面色沉沉。</p>
她为女，谢元茂为父，她怎能骂谢元茂？</p>
长幼尊卑，断不能摒弃。</p>
可谁都知道，谢姝敏是个不大聪明的孩子，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因为她觉得谢姝宁方才的语气太漠然生硬了些，像是在责备谢元茂罢了。</p>
人人都只会这么想。</p>
所以，谢姝宁反倒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p>
不管她这时说什么，都会被人当做斤斤计较，连个傻孩子也不肯放过。</p>
谢姝宁索性一声不吭，只看着沈妈妈。</p>
沈妈妈是极怕谢姝宁的，当下便半抱半拽地将人给带了下去。</p>
等到人影不见，谢元茂才咳嗽两声扭头看她，正色问道："你这几日都在忙什么？我听你哥哥说，你拜了位师父？"</p>
话里的意思，就是责她为何不先问过他的意思。</p>
谢姝宁微笑，"父亲病着，不敢劳烦。"</p>
"你是我的女儿，这怎是劳烦？"谢元茂不快。</p>
"是，那阿蛮下次定不会忘记来问过父亲。"</p>
谢元茂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p>
三人进了书房，谢姝宁自去翻书。</p>
谢元茂就巴结着宋延昭笑，一边殷切地亲自给他倒茶，道："大哥何时启程返家？"</p>
宋延昭斜睨他一眼，"你是在赶我走？"</p>
"大哥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想多留你住几日罢了！"谢元茂急忙分辩。</p>
谢姝宁绞着墙上挂着的一柄做装饰用的短剑下垂着的大红流苏，心里头不住摇头，父亲连撒个谎都不像样。</p>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光景，书房的门忽然被重重拍响。</p>
不是叩，而是不顾一切地拍打。</p>
"六爷！大事不妙了六爷！"门外有人在急声高喊。</p>
谢元茂吃惊地上前去开了门，只见来人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二爷受伤了！"</p>
"二哥好端端地怎么会受伤？"谢元茂只受伤二字就面色发白，急忙抬脚往外走。</p>
"眼下还不知情，老夫人让奴婢来同六爷请鹿大夫过去！"</p>
谢元茂身子一僵。</p>
鹿孔并不是他的人，也不能由他说了算。</p>
他就扭头看向了谢姝宁跟宋延昭。</p>
"我让人去请鹿大夫来！父亲快去吧！"谢姝宁毫不犹豫地便应下了。</p>
谢元茂想着女儿到底还是个乖巧的孩子，连忙赶了过去。</p>
...</p>
等鹿孔接到消息赶到长房时，谢二爷已昏迷不醒。</p>
身下好大一个创口，叫人不忍目睹。</p>
二夫人骇得晕了过去。</p>
老太太跟老太爷年纪大了，也没好上多少。</p>
所以长房如今主事的人是大太太跟大老爷。</p>
大老爷将鹿孔迎了进去后，没一会便出了内室，坐下一气灌下一盏茶，抹去额上冷汗，连连道："老二这回可是作孽了。"</p>
"会不会死了？"大太太揉着帕子，凑近了他耳边低声问他。</p>
大老爷皱眉，"他死了，谢家可惨了！"</p>
大太太亦跟着蹙眉，道："话不能说绝了。如今老三回来了，他在新帝跟前比老二还得脸呢。"</p>
但夫妻二人仍是一道唉声又叹气。</p>
鹿孔在里头忙活了半日，才走了出来。</p>
大太太急不可耐地询问："如何了？"</p>
"情况不大好。"鹿孔摇摇头，全无信心。</p>
谢二爷还没死，可离死也差不多了。</p>
鹿孔好容易保住了他的命，但当天夜里，他就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地开始说胡话，一会狗一会立夏的...（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