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楚慕染，跟在贞娘的身后，不时与荣唤钟低声交谈。</p>
镇定自若。</p>
"多谢楚姑娘救命之恩！"荣唤钟这才知道原来这轻纱拂面的姑娘便是救了自己大伯父的神医楚慕染，赶紧俯身作揖，眼里尽是惊叹。</p>
他早先便是知道这位楚姑娘是年纪轻轻，名不虚传，却不知，百闻不如一见。</p>
他只在心里啧啧称奇，也不知道这姑娘有无过了及笄的年纪。</p>
荣唤钟只略一失神，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失礼了。</p>
只是轻纱却遮住了楚慕染面上淡淡的笑容，"医者行医救人，自是本分，荣公子不必多礼。"</p>
荣唤钟这才安下心来。</p>
奇怪，自己分明是钟情于李家的二姑娘的，只是如何见到了这位楚姑娘反倒是如此的慌乱，反倒是在意她似的。</p>
怪哉！当真是奇了怪了！</p>
荣唤钟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了楚慕染的身后，只是缓缓地跟着面前的二人，轻摇着手指的象牙折扇，却兀自整理着自个儿思绪。</p>
谈不上对二姑娘一见倾心，也不知是如何被迷了眼去，倒是那清冽的香气，却是深入人心。</p>
荣唤钟想着深吸了一口气，清香涌入口鼻之中。</p>
荣唤钟霍然睁眼，却见楚慕染正背对自己站在花坊湖的游廊之上，微风略过，阵阵涟漪，伴着拂过他鬓角的发丝，好一幅美人游湖图！</p>
视线又落在了李贞娘的身上，较好的面容，是温婉娴静的模样。</p>
她会是一个好妻子。</p>
就连荣唤钟自己也恼着如何生出了这般不堪的想法，只是看着楚慕染说道，"楚姑娘身上的香味，不知是出自哪里？"</p>
然而楚慕染却只不过笑道，"是因了李家的二姑娘，我常为她瞧病，常在她的房内驻足片刻，这才沾染上了这般的香气。"</p>
原来，不过是瞧了她，便有了这般沁人心鼻的味道。</p>
荣唤钟只觉得神色谎话，张着嘴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p>
终是没有说什么的，只是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了白玉的簪子，捧在掌心，那一丝丝清凉才让他逐渐冷静了下来，荣唤钟只道，"玉簪配佳人，不知道这簪子，二姑娘可喜欢？"</p>
精致的花纹，精细的做工，倒是别具一格的玉簪。</p>
荣唤钟目光灼灼地望着贞娘，却叫她有些慌乱。</p>
"这礼物太贵重..."她推辞着说道。</p>
贞娘的心里是慌乱的，只因了这是荣唤钟送的簪子，她不是收不得簪子，只是收不了这一份心意罢了。</p>
荣唤钟似乎有些失落，只是却依旧将玉簪捧在掌心。</p>
"贞娘，这簪子，配你今天的衣服，很好。"楚慕染却在这时淡淡说道。</p>
贞娘侧身望着她，有些难以置信。</p>
她忽的想起了之前慕染所说。</p>
"那位荣公子必会来找你，若是你不想他再纠缠，我怎么说，你便如何做。"</p>
此刻，楚慕染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p>
贞娘心中疑惑，却还是低着脑袋，两腮绯红地说道，"贞娘...贞娘多谢荣公子。"</p>
荣唤钟这才嘴角上扬，将簪子小心翼翼地插入了贞娘的发间。</p>
只是林瑞便是在这时候进来的，走在花坊湖上，他只是纳闷，明明心中高兴得很，为何脸上却挤不出半点的笑意。</p>
李嫣然是李国公府家的庶女，娶她，也是对李仁川说，他与李贞娘的婚约就此作废，李仁川应该会高兴地答应的了吧。</p>
只是为何，却觉得心慌？</p>
难道是为了李苒儿不成？</p>
不，他与她，再无瓜葛，更何况，他与李苒儿之间，本就什么也没有发生。</p>
林瑞若有所思，脚步沉重。</p>
只是他忽的一抬眼，却看见了荣唤钟正含笑为贞娘别了一支簪子。</p>
贞娘羞怯地笑着。</p>
这般的景色是无比的美好。</p>
林瑞的心里却是无端地难受了起来，竟然是荣家的十三爷荣唤钟！</p>
他是爱慕贞娘不成？！</p>
林瑞不禁妒火中烧，只是恨恨地想着，毕竟他才是与贞娘定了婚约的人，贞娘是自己的，又哪里轮得到这个荣唤钟插足？！</p>
这样想来，林瑞的面上是未曾有过的神色。</p>
漫天的妒意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p>
这个荣唤钟，他凭什么？！</p>
林瑞这样想着，忽的转过了身子，拂袖而去。</p>
楚慕染含笑望着二人，只是眼神却在这时略过了他们，看向了林瑞似乎有些气急败坏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p>
林瑞很快便出了李国公府的大门，小厮已经将聘礼抬了来。</p>
是恭恭敬敬地俯身说道，"二爷，聘礼已经在马车上了，是这会子进去么？"</p>
"将东西收了，打道回府！"</p>
小厮似乎是有些惊讶，却还是乖乖照做了。</p>
刚刚停下脚来的马车再一次绝尘而去，直叫门口守着的小厮们面面相觑，全然是不解。</p>
"为何要收了那簪子？"</p>
等回到了自己的屋室，贞娘只轻轻地扶着手中的玉簪，却是不解。</p>
楚慕染拂着茶杯的盖子，只是轻声说道，"不然，林瑞便不会来寻你。"</p>
"林瑞？"贞娘似乎有些不解，这又关林瑞何事？</p>
只是楚慕染却只是微微上扬着嘴角，是淡淡含笑，并没有说什么话。</p>
贞娘似乎有些促狭，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p>
沉默了许久，慕染这才说道，"贞娘，你说过的，若是林瑞来寻你，你便不会拒绝。"</p>
贞娘似乎是记得这件事情的，她忽的一颗心剧烈地跳动着，眼角微微颤抖，林瑞，真的会来寻她吗？</p>
只是...</p>
"慕染，你是如何知晓？"贞娘还是疑惑。</p>
楚慕染指着簪子，这才说道，"因为它。"</p>
"簪子？"贞娘的视线落在了它通透的白玉上，一瞬间，似乎有些失神。</p>
"荣唤钟将簪子戴在你发间的时候，被林瑞瞧见了。"慕染摇了摇脑袋，似乎有些无奈，这才说道，"所以他妒火中烧。"</p>
"竟然是如此？"贞娘似乎是有些愕然，却转而变得惊慌，"是他误会了..."</p>
"人生，总是需要这些美好的误会的，不是吗？"楚慕染只是紧握着贞娘的手，淡淡含笑。</p>
贞娘慌乱的一颗心忽的安静了下来。</p>
"若是林瑞喜欢的是你..."慕染见贞娘有些神色异样，这才说道，"你会如何？"</p>
"我..."贞娘眼神慌乱，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p>
不过她的心里，却已然是有了主意的。</p>
林瑞有些失魂落魄，没有回了林府，只是拐进了一处古色古香的院落之中。</p>
李嫣然果然在那儿等着他，媚笑道，"阿瑞，你回来了。"</p>
林瑞却是错开了看着李嫣然的目光，躲躲闪闪，似乎不知道究竟说什么才好，许久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嫣然...对...对不起。"</p>
只是李嫣然似乎早就料到了，只是依旧笑着，不带半分怒意，"你喜欢我二姐姐，是吗？"</p>
"我..."</p>
林瑞哑然，他竟不知，李嫣然是早就发现了。</p>
只是李嫣然笑得却愈发娇媚，"只是阿瑞，你也放不下我，是么？"</p>
林瑞这才看向了李嫣然，只不过目光里似乎有些感激的神色。</p>
李嫣然只是笑道，"男子三妻四妾再平常不过，阿瑞，只要你心里有我，嫣然便心满意足。"她笑着的时候忽然落下了一行清泪，白皙的指尖轻轻地在林瑞的胸口画着圈圈，是梨花带雨的模样。</p>
可叫林瑞一阵心疼，将李嫣然搂在了怀中，"嫣然，我也不知，我究竟是怎么了？"</p>
"阿瑞，阿瑞。"李嫣然依旧轻声哽咽，却是一声一声唤着林瑞的名字。</p>
又过了几日，荣国公府家却是欢天喜地。</p>
久卧在病榻上的荣老大人是真的能够下床了，起初还拄着拐杖，走路的时候有些颤颤巍巍，没几日，就连拐杖也去掉了。</p>
咳嗽病也是好了许多。</p>
荣家上下是愈发的欢喜连连。</p>
楚慕染收了金针，这才舒了一口气，淡淡说道，"荣老大人的病，已经无大碍了。"</p>
荣家上下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p>
容老爷子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直感激地说道，"老夫...老夫多谢姑娘救命之恩！"</p>
说着更是要跪了下来。</p>
楚慕染却是连忙扶住，只是含笑说道，"荣老大人不必客气，这是慕染身为医者的本分。"</p>
荣家人奉了诊金来，真金白银，一摞摞垒好，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睛。</p>
楚慕染依旧是淡淡含笑，却是自然而然地唤了身后的小厮接了金子来。</p>
荣锦送了楚慕染出门。</p>
离开的时候，却有人笑着，"都说这楚姑娘厉害，我瞧她前几次只身前来，偏这一日带了小厮，才知晓是为了有人帮她拿着诊金。真奇怪，她怎么就知道这一次就给她诊金了？"</p>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皆是嗤嗤一笑。</p>
这位姑娘，还当真是神机妙算！</p>
只是荣锦走在楚慕染的身侧，却是面色沉重，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欲言又止。</p>
楚慕染见他这般神情，只是觉得有些可笑。</p>
如何每个人同她说话之时，都是这般的神情？</p>
犹豫了良久，荣锦这才说道，"楚姑娘可是李家之人？"</p>
"不过是暂居李国公府罢了。"慕染只道，她是猜出了荣锦的心思的。</p>
的确，荣锦心中纳闷，这位楚姑娘既然是住在李国公府上的，又何必暗示自己对付李家？难不成，她是受了李家的虐待不成？"</p>
"当日你要重生，怪我没有同你说清楚。"楚慕染那却在这时候说道，"如今我便同你讲明白了，我并非与李国公府上的人有何瓜葛，只是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那时我在如玉医坊，常有想要重生之人委托与我，改变自己的过往。只是这毕竟有违天命，代价惨重。因而真正选择重生的人不过是少数，当初怪慕染未同你说清楚，如今不过是我的补偿罢了。"</p>
虽说这理由古怪，不过听着也倒是合乎情理。</p>
荣锦没有怀疑，只是伫立在门口，瞧着楚慕染步出了门外。</p>
他似乎有些犹豫，谁知荣老大人却将他叫到了房中。</p>
许是就病一场的缘故，老者似乎有些米暗色发黄，眼睛也有些阴森。</p>
许久，他苍老的声音才入了荣锦的耳里，他说，"这位楚姑娘可是从荣国公府找来的？"</p>
"是。"荣锦低头俯身，是毕恭毕敬。</p>
"荣家与李家的经历实在是太过想象。"荣老大人却只是沉声说道，"这样的家族，整个洛城，有一个，也就够了。"</p>
话音刚落，荣锦一惊。</p>
却只听得容老爷子只是淡淡说道，"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也无需对李国公家的做些卑鄙的手段，只是两家，不必再往来。"</p>
"是。"荣锦又是俯身，这才定下心来。</p>
容老爷子的话，毕竟正是他心中所想。</p>
"只要咱们容家家宅安宁，这就够了。"</p>
这一日，林瑞又带了聘礼来，喜气洋洋。</p>
出了林府的时候，林老太太为林瑞整理了衣冠，却是沉声说道，"到了李家，可是要记着林家的家规，莫要给咱们家丢脸了。"</p>
林瑞点头称是，毕恭毕敬。</p>
只是李仁川却是皱着眉，只因了林瑞是为了贞娘而来。</p>
"这件事情，毕竟还要贞娘同意才是。"林瑞的手里竟然是一纸婚约，就连李仁川也纳闷自己是何时写来下的，只是纸上却分明是自己的字迹。</p>
白纸黑字，这毕竟是自己的承诺。</p>
李仁川心里只是心疼，林家如今已经败落，虽说温饱不愁，却不似之前的那般的鼎盛，反只是门可罗雀，他只是怕贞娘受苦罢了。</p>
因而他只能沉声说道，"这件事情，还需要贞娘同意才行。"</p>
林瑞却觉得莫名的慌张起来。</p>
楚慕染带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贞娘忽然觉得心头小鹿乱撞，只不可置信地瞧着慕染。</p>
楚慕染只是轻笑道，"李大人说，还要你同意才行。"</p>
"我吗？我...我..."贞娘却只是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旁，只是心里却是满心欢喜，林瑞，他是真的来提亲了？！</p>
只是楚慕染却在这时轻声说道，"只是三姑娘却会因此憎恨你，她若是偏激起来，那样的手段..."</p>
说到这里，她便再不出声，只是话里却是意味深长。</p>
贞娘微微垂下了 眸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却是蹙着眉头，是一脸的复杂。</p>
李仁川唤了个婢女来。</p>
那婢女低着脑袋，"二姑娘，老爷请二姑娘去正厅。"</p>
贞娘的双手似乎有些轻微的发颤，是要见到林瑞了，她一心一意喜欢着的男子，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样满腔的沉甸甸的爱，如何叫贞娘不激动？！</p>
只是那婢女似乎有些犹豫，良久，她却还是说道，"二姑娘，老爷还说，若是二姑娘不愿，老爷定是会帮着二姑娘，不让您受半点委屈的。"</p>
贞娘一听这话，自是疑惑地侧身望着慕染，似乎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p>
她自然是不知道，这门第之间，李仁川自是不希望她去林家受苦的。</p>
慕染只是嘴角上扬，浅笑着，"林瑞与你是自小有婚约的，虽说你们现在还未怎么见过，老爷只是怕你不喜欢林瑞，只是因为了这婚约才被迫嫁与他罢了。"</p>
"怎么会？！"贞娘只不假思索地将心理想的话脱口而出，只是说完了这才发现是自己说错了话，只羞得脸颊绯红，手指甲绞着衣角，只是微低着脑袋。</p>
李苒儿听说了林瑞抬了嫁妆来的时候，她本是激动异常的。</p>
只是却为了李贞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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