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儿又疑惑地看了他几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道理来！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张望了一番，恰恰瞧见那摊主正双手提起那个沾了血的麻袋。旁的倒也没什么稀奇，但那人的手没拿稳，将麻袋口抖开了一边，露出里面的物什来。</p>
刘娟儿朦朦胧胧地瞧见一个血肉模糊的畜生的脑袋，顿时觉得头皮一炸，忙扭过头去疾步追上段青苗的背影。奇怪……那是羊头吗？这么小的摊位怎么买得起整羊？而且，她仿佛看到哪个脑袋正呲着牙……羊怎么会尖尖的利齿呢？！</p>
段青苗原本慢慢走着等刘娟儿追上来。她走了一段，还不见刘娟儿的身影，扭头一看，见刘娟儿正呆呆地静立在月光中，显得粉白的小脸越发皓白如雪。</p>
“娟儿，你这是咋了？”段青苗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却见刘娟儿悠悠醒过身来，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似地，几步就跑到她身边，问也不问。从荷叶包里抽出一串肉就大口咬了起来。</p>
“哎哟！娟儿。你莫非是晚膳没吃饱？咋吃的这么急呢？！当心噎到了！”段青苗被刘娟儿大口大口粗鲁的咀嚼动作吓了一跳。忙将手扶在她的小肩膀上，却见她眉宇间的“川”字越来越深。</p>
刘娟儿仔细地咀嚼了老半天，也不曾咽下去，只将嚼碎了的肉渣含在嘴里。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用力将嘴里的东西给吐了个干净！</p>
“这个黑心的！挂羊头卖狗肉！”刘娟儿“呸呸”地吐了一阵，擦着嘴厉声道“青苗姐姐，咱去找他！他这卖的压根就不是羊肉，是放在羊油里泡了的狗肉！”</p>
“啊？！当真？！”段青苗惊讶地瞪大了眼，也从荷叶包中抽出一串肉来凑在鼻子底下仔细闻，只见她脸上一沉。就手将那串肉摔在了地上。段青苗从小在羊堆里长大，又怎么会闻不出这是否真正的羊肉？！</p>
“骗到本姑娘头上来了！走！找他去！”段青苗柳眉倒竖，拉着刘娟儿就往回走，她们疾步走到那个分岔的小道口间，却见此处已空无一人。只余一个熄了火的炭盆孤零零地搁置在青石板的地面上。</p>
“怎么跑的这么快？！”刘娟儿不知为何，心中升起几分紧张，她扯着段青苗的衣袖低声道“算了，明儿再来吧！青苗姐姐，这天都这么黑了，咱还是快点儿回去吧！就算他挂羊头卖狗肉，这会子又找不着了，不就十个铜板么，丢了就丢了！”说着，她拉起段青苗的手就往后退。</p>
“看、看、看着路……”几团黑影突然从铜马胡同尾端的方向冒了出来，其中一个人影手中紧紧搂着一个用黑油布裹着的东西，险些撞倒段青苗的后背上。</p>
段青苗唬了一跳，刚刚一回头，又急忙伸手捏住鼻子，声音沉闷地嚷道：“是啥呀？这么臭？！哎呀，臭死我了！”说着，她跳开了三步远，就手将刘娟儿拦在身后，两人一起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人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人影越跑越远。</p>
“大晚上的，这都是些啥事儿呀？！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乞丐棒子……”段青苗此时也有点害怕，她等那几个人影消失在黑暗中，才伸手去挽刘娟儿的胳膊“娟儿，咱快走吧，我觉得好像有点儿不对劲……”</p>
段青苗的手摸到一片衣角，感觉不是刘娟儿穿的细布衣裤，吓得险些尖叫起来，她猛地一回头，只见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静立在自己身后。</p>
“你你你你你、你是谁？是人是鬼？！”段青苗倒退了几大步，颤悠悠地指着面前这个眼生的清瘦汉子，上下两排牙齿直打架“小、小娟儿……小娟儿！你把小娟儿给藏哪儿去了？！”</p>
“姑娘，你快带着她跑，一会儿也别回头！跑得越快越好！我……暂时还不能让她看见我……”刘高翔将晕过去的刘娟儿抱在怀里，满眼眷恋地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过了一会儿，才将她塞进段青苗怀中。</p>
段青苗一脸茫然地接过刘娟儿轻飘飘的小身子，正要开口问话，却见刘高翔一脸厉色地怒吼道：“还不快跑？！！！若想要命，就快跑回去！！！”</p>
段青苗浑身一抖，也顾不得问个明白，抱着刘娟儿就往身后的方向疾步飞跑，那包着几串肉的荷叶包“啪嗒”一下掉在地面上。</p>
“我都敢来，你还不敢现身么？”刘高翔冷笑一声，微微侧身走了几步，将自己全身都沐浴在皓白的月光中。</p>
“莫非你是……”适才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摊主从墙头上跳了下来，一把扯掉脸上的布巾，满眼森寒地瞪着刘高翔。</p>
刘高翔微微一笑，背着手点头道：“疤头三风，今日你我就来个了断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