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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ologize》</p>
传说,人类住过的房屋,也会有记忆。</p>
看似没有生命的水泥和砖瓦,会像录音机一样,贮存曾经在屋子里生活过的人,留下的痕迹。</p>
宝芙觉得,和人类相比,屋子很可怜。</p>
人总是可以离开。</p>
屋子,却永远留在老地方,成为被遗忘的那一个。</p>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大屋,关上门,把钥匙放在门口花坛倒数第七块红砖下面。莉莉姐晚上下班后,可以从这里直接取走钥匙。</p>
一只半旧的绿色xxxx牌背囊。</p>
爸爸用过的画笔和调色板。</p>
身份证,存款不足四位数的银行卡。不足四位数的存款,是莉莉姐看在宝芙即将成为日落山名校生的前景下,投入的理性赞助。</p>
几身换洗衣物,一本很适合五好女孩,宝芙准备看完就丢垃圾桶的睡前读物。</p>
以及宝芙身上这条卡其色碎花连衫裙和藏蓝色小外套,再加一双半旧的麂皮机车短靴。</p>
就是她开辟新航向的全副行头。</p>
外套、短靴,裙子都是莉莉姐的慷慨馈赠,所以难免有点白莉莉路线。特别是那条让宝芙脱胎换骨,骤然从一个黄毛丫头,变得女人味十足的碎花裙。莉莉姐可是咬牙不惜血本,砸了三百个大子儿。</p>
她对宝芙千叮咛万嘱咐,表示一个女人如果想闯天下,最起码得先准备九条裙子。</p>
“为什么一定是裙子?”</p>
从来没认真穿过裙子的宝芙,在昨晚爸爸那帮曾经的狐朋狗友,现在已经被她视作亲人的怪癖艺术家们为她举办的欢送会上,就这个问题对白莉莉提出质疑。</p>
白莉莉是这样说的。</p>
如果女人没有裙子,就永远无法给男人成为裙下之臣的机会。</p>
“宋宝芙,我看好你。”藉酒装醉,趁机倒在一个比她至少小十岁的肌肉帅哥怀里,一面摸着对方下巴上的髭须,白莉莉一面对宝芙谆谆善诱,“到了日落山,千万不能虚度光阴哦,一定要让那里的男人们,把爬上你的床,视为人生最高奋斗目标！”</p>
“大学不是让人们受教育的地方吗?”</p>
“不是受教育！”白莉莉头疼的样子,恨不得用酒瓶敲醒宝芙这颗榆木疙瘩脑袋,“是发育——大学是为了让发育不健全的年轻人,在接受**裸的成人生活前,充分发育！”</p>
“我说的……是性教育嘛。”</p>
宝芙小小的嘟哝了一声。</p>
不过,她暂时还没有去想象,自己即将面临的新生活。</p>
选择去日落山,只是因为她别无选择。</p>
父亲离世,错过高考。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做一个三流画手混口饭吃,她再也没有别的更好出路。而那天,关马那个男人的出现,让她看到了一丝亮丽色彩。</p>
四年学费全免,还有奖学金。</p>
在这四年中,她只需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赚够生活费就足以。</p>
而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画画了。</p>
虽然九泉之下的爸爸也许仍然会反对,但宝芙还是为自己的人生,做了决定——从过去这个噩梦里,醒来。</p>
因此,她甚至没有接受,如夜将她带到“网”中时,答应给她的酬金。</p>
还有昨天成易登门,给她送来一份,署在她名下的房契——她记得,那是独孤明因为她在仓库中,那个稀里糊涂的“初吻”,作为补偿赠送给她,一套位于城市理想地段的铂金大屋。同时成易还暗示,她如果留在独孤明身边,会得到更多。</p>
想不到僵尸们,也熟谙这一点:人类对于金钱的渴求,类似于他们对鲜血的渴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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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芙很希望,独孤明并不知道,成易来找她这件事。</p>
那天拒绝了他,让她觉得自己很残忍——这几天晚上难以入眠的时候,她脑海里总会浮现出,独孤明那天匆匆离开时,那双漆黑幽遽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