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四月便是所谓的多事之秋,月初时誉王勾连庆历军都督举兵造反,月中时誉王一家下狱,而夏江与誉王府幕僚秦般若逃走。而在将皇后移宫幽闭之后,言阙上折子请求削去言氏一族历代封爵与尊位,以示赎罪,折子却被留中不发,之后便再无回音。
朝中众臣皆在战战兢兢的静候处置,毕竟留京众臣在誉王举事时都未察觉,十三年前京都流淌的血色还在眼前,依稀还能闻得到血腥味,但凡与萧景桓沾亲带故的都惴惴不安,包括与萧景桓其实没什么直接关系但与言氏有旧的也是如此,不知这一次的血色里会不会有他们添的一笔。
而在结果还未下来之时,刑部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萧景桓在狱中割腕自尽,梁帝接到消息立刻赶往寒字间,高湛将萧景桓摊开放在膝上的血书呈给梁帝,看完之后梁帝面上悲戚不已,即刻便要去见有身孕的誉王妃,但誉王妃听闻萧景桓自尽后,亦撞墙追随而去。
离开刑部的梁帝便如又老了十几岁一般,当日萧景桓这个罪人和其王妃朱蓝瑾的后事交予了九锡公主萧景宁,而萧景宁的处置是,两口棺木,葬入皇陵的是空棺,而真正的却是薄棺寻地葬了,没有灵位,没有祭享。
四月最后的四日,梁帝罢朝了,更是直接歇在静贵妃的芷萝宫里一步都不曾踏出,这四日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萧景琰处理,没有人敢说半句。
萧景宁来寻苏哲的请求萧景琰是不知道的,但他回京后政务繁忙,也没有空去苏宅,而后日是萧景宁再一次为苏哲施针的日子,之后会陷入昏睡,于是在四月二十七日这天萧景琰硬是忙里抽空到了苏宅说起了这事。
“明明父皇就准备放他们生路,五哥……”萧景琰到底还是想起了曾经兄弟和睦之时的事,虽然因为萧景桓亲自处死了萧景禹他对他诸多不满,但萧景桓这一死,萧景琰这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感觉,“再等几日就好了……他怎么就自尽了呢?曾经的他最怕疼了……选择割腕,静静的看着血流出来……他怎么就狠的下心下这个手……”
而苏哲也是想起了他去见萧景桓最后一面的事,之前他不明白萧景桓为何对皇权那么执着那么疯狂,在见过之后明白了一些,等回来时他才完完全全明白了。不管有多么贤明,不论有多大威望,终究抵不过一个皇权,只有将皇权握在手里,方能无所顾忌的一展胸中抱负。苏哲摇摇头,萧景桓终究还是魔障了,世上哪有真正能够无所顾忌呢?
这番听到萧景琰的话,苏哲却没有安慰,他看着天空的眼里尽是虚无,“或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誉王就是这样一个人,与其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不如交给自己。既然已经可能没有生路,死路才是他唯一能够掌控的。”
却说蔺晨逗着秦般若终于踏进了金陵,笑眯眯在远处看着秦般若装成个小摊贩在那卖蒜头,他自认帅气的将折扇打开,自认风流的摇了摇,就要走上去,一辆装满木材的马车经过,捆着木材的绳索突然断裂,那边一个胖胖的抱着西瓜的人眼看就要被垮下来的木材给砸到,就这距离蔺晨也是赶不及的,然后他就看见飞流飞了过来把人抄起就走,也没人受伤,蔺晨索性不去管,只看着手忙脚乱的在地上捡着被木材砸翻了摊子的秦般若,扇子一收,便上前去逗着。
“小美人,这样的玉手可不能碰辛辣之物啊,来来来,我来帮你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