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妈笑了笑,“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记得你家刚搬来的时候,玉香还是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前儿我在胡同口碰见她,都不有点不敢认了,玉香真是越长越漂亮了,都是大姑娘了!”
安婶子谦虚的说,“这两年光贪长个子了,吃啥都不长肉,瘦得跟个麻杆似的!”
大舅妈摇头,“妹子,现在的年轻人,那都是追求苗条的,瘦了穿衣服才好看呢!”
安婶子听出来点意思,其实,前些天,也有媒人上门,还有人拐着弯来打听她家玉香,她也觉得大女儿该相看人家了,谁知一问玉香,她说要过两年再找。
反正闺女还不算大,她也不急,也就没再理会这些。
“嫂子,你有啥话直接说就行了,你这是,想给我们玉香介绍对象?”
大舅妈有点不好意思,“玉香这么好的姑娘,我是替我家历城问一句的。”
安婶子一愣,张历城找对象那么挑,她也是听说了,“你家历城,看上我家玉香了?”
大舅妈点了点头,为了儿子的婚事,狠狠心说了慌,“是呀,这孩子还不肯跟我说呢,要早知道这样,之前那些,还相看什么呀!”
安家两口子,其实对张家的印象都很好,要是玉香嫁到了张家,婆家娘家这么近,彼此都方便呢。
张历城虽然大了几岁,但也完全不是问题,这男人大了,才知道疼人呢。
安婶子高兴的说,“嫂子,我和玉香他爸也都觉得历城这孩子挺好的,不过,我还得问问玉香的意思。”
安玉香下班回到家,听到安婶子的话,也是有点懵了,她是很喜欢历城哥的,很想多跟他说几句话,但她上班,张历城也忙着药材公司的事儿,碰面也不是那么容易。
前些天,她买了两张电影票,特意早早等在天桥边上,结果倒是等到了张历城,但她大着胆子邀请他去看电影。
张历城却说,有事儿,没时间去。
这是看上她的表现吗?
安玉香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第二天又去天桥堵张历城了。
张历城现在看她有点莫名的心虚,“玉香,你有什么事儿啊?”
要是换了别人,安玉香绝对问不出口,但从小两家是邻居,她又一直喜欢张历城,干脆直接就说了,“历城哥,你喜欢我吗?”
张历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对安玉香之前还真没有特殊的感觉,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小姑娘格外的顺眼,犹豫了数十秒,飞快地点了点头。
这门亲事,就这么顺利的定下了。
林雨珍剥了一小把瓜子仁塞到许俊生嘴里,说,“我也有一件喜事儿呢。”
许俊生口齿不清的问,“什么喜事儿啊?”
林雨珍说,“我们文学社现在都有工资了,一个月二十,我是社长,一个月五十。”
这是杨建奇出面,跟学校争取的,虽然不算多,但大家都是学生,这点钱也满足了。
本来杨建奇也有一份的。
但她当着文学社所有的同学说,“杨建奇,你的钱能不能拿出来,作为我们文学社的活动经费,加班或者有活动的时候,餐费也从这里面出。”
杨建奇除了答应,没有别的选择。
虽然文学社的同学参与办杂志,本身都是因为热爱,但时间长了,白白占用那么多时间,也是不行的,现在领工资了,大家的积极性又不一样了。
许俊生说,“那你们也是不划算的,你看看,你们现在印刷五千本,每本定价三毛钱,一期就可以回款一千五,刨除稿费和印刷成本,是不是还有七八百的利润?”
林雨珍点点头,“我算过了,每一期差不多有七百的利润,但这本杂志的各种手续,都是学校出面办下来的,这也是一部分成本。”
一开始卖了几期,本来还挺顺利的,后来就有部门来查了,说学校的会刊是不允许售卖的,因为手续不全。
是费老师跟学校申请,把一切都给摆平了的,会刊也顺势改了青禾这个名字。
“我们文学社算上我,一共有十三名同学,所有人的工资加起来是三百多,相当于一半的利润了,也可以了。”
“剩下的一半,作为学生会的经费,比较合理。”
许俊生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是啊,差点忘了,你还是个学生会副主席呢。”
林雨珍挑眉,“听你这语气,是看不起我这个学生会副主席了?”
许俊生笑着说,“不敢不敢,我哪敢啊,我连一般的大学都考不上,更别说北大了,你们系那么多人,就你一个人当了学生会副主席,厉害!”
他还竖了竖大拇指。
林雨珍这才满意了,说,“明年年底,杨建奇就毕业了,我这个副字就可以去掉了。”
虽然学生会还有另一个副主席郭志刚,但她观察了这么长时间,发现这个人能力当然是有的,但工作态度就很值得商榷了,性格不争不抢,杨峰这种处事态度是有点胆怯,郭志刚却是真的不在乎。
但你要让他配合什么工作,或者直接让他负责,他也能完成的很好。
比如那次杨建奇组织举办的演讲赛,很多具体的工作都是郭志刚来做的。
这么一个人,她觉得不足为惧,当然了,即便郭志刚到时候跟她争,她也不怕。
许俊生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雨珍,那你想好没有,毕业后去什么单位工作?”
林雨珍说,“还早着呢,我转过年也还是大二好不好,再说了,都是国家分配,不一定你想去哪,就去哪。”
冬去春来,春去秋来,两个轮回之后,一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一九八一年的深秋。
十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很凉了,刚下过一场雨,校园里到处都是没来得及打扫的落叶。
林雨珍整理了一下风衣的拉链,重新系了一下围巾,推着车子匆匆往外走。
“林雨珍!”
她回头一看,是杨建奇。
“有事儿吗?”
杨建奇笑了笑,说,“我想跟你谈谈。”
今天好不容易下课早了,她答应了诚诚和圆圆,要早点回家的。
她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这会儿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图书馆里自习的同学太多,说话也不太方便,校园里风也有点大。
还是去了青禾的办公室。
现在的青禾,发行量已经稳定在六千册了,不但稿酬提高了,文学社的同学,每个月工资也涨到了三十块。
林雨珍和杨建奇是一个月七十,副社长王迪亚也有四十块了。
青禾的办公室也换了,是一间正儿八经的办公室,房间很大,而且朝向很好。
因为刚出了最新一期杂志,办公室这会儿没人。
林雨珍笑着问,“杨建奇,你想谈什么?”
杨建奇也笑了笑,“我这边已经联系好了工作单位,可能最晚十二月份就要公布了,所以,我准备这个月底,学生会和文学社的工作,都要交接一下了。”
林雨珍说,“那恭喜你啊,你准备去哪个单位?”
“可能会去办公厅工作。”
他刻意省略掉了前面的两个字,但林雨珍还是听懂了。
费老师之前也跟她提过,说他们这几届学生,起步都不会很低,不过,中央有中央的优点,去地方上历练一番也是不错。
她笑了笑,“厉害厉害,等我毕业了,说不定你都已经是个人物了。”
杨建奇却摇头,“只是听起来名头吓人,其实刚毕业过去,做的也就是一个基层干部的工作,估计要从秘书处做起吧。”
“那也挺好的了。”
杨建奇说,“林雨珍,我欠你一个人情,所以提前告诉你这个事,顺便提醒你一句,你最好在我卸任之前,做好学校和学生会内部的工作,这样票选的时候,才能万无一失。”林雨珍说,“好,谢谢。”
杨建奇笑了,“那,咱们两清了?”
林雨珍摇头,“没有,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师兄,等我以后毕业了,万一用到你,你可不能含糊啊!”
“成,没问题,不过,我觉得,可能你并不需要我的帮忙。”
下周一,林雨珍便抽时间去找费老师了,本来她以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比起郭志刚,仅凭她创办了青禾,她就更有资格来担任这个学生会主席。
然而费老师给出的答案,在她听来却有些敷衍,他说,“雨珍啊,这个事情现在讨论还为时过早,七七届的毕业分配还没正式开始,杨建奇这不也没卸任吗,你放心吧,你做出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
他话锋一转,又说,“你现在才刚升大三,急什么,只要在大四能当上学生会主席,你的个人档案上就会记上这一笔。”
林雨珍一听到这么明确的暗示,心里一下子就凉了,没错,另一个副主席郭志刚比她高一届,但,这不能成为当选为学生会主席的理由吧。
她轻皱眉,问,“老师,您这么说,学校的意思,是学生会主席必须一年一换了?”
费老师笑了,“倒是没有这样的明文规定,不过,以前也都是这么办的。”
林雨珍不高兴的说,“老师,我觉得这不公平,也不合理,学校现在是已经决定了吗?”
费老师说,“那倒没有,你要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你可以去找李校长,他是分管这一块的。”
林雨珍倒也没有贸然去找李校长,而是紧锣密鼓,组织了一场校园辩论比赛。
和之前的演讲比赛不一样,演讲是一个人的狂欢,两个水平差不多的竞争者之间,说的好与不好,成绩谁第一谁第二,其实有时候没有确切的定论。
因为每个人固有的观点和喜欢的风格不同。
那次最终郭志刚拿了冠军,很多参赛者都表示不服呢,认为评审的同学不少都是学生会的成员,而郭志刚是学生会副主席,所以集体放了水。
但辩论比赛可不一样,辩论比赛是两个团队的斗争,一个选题两个观点,一正一反两个队伍,几乎当场就能定输赢。
而且所有打分的评审,都是从学校各系选上来的,人员也比较多,一共有一百个同学,想要放水或者作弊都特别难。
辩论比赛进行的轰轰烈烈,进行到第三轮的时候,已经刷掉了一大半的参赛者,留下的个个都是临场反应快,知识储备多,水平很强的同学。
林雨珍自己也下场参加了,她和王迪亚,陈金兰,还有系里一个男生组成了一队,一路很顺畅的进入了下一轮。
下期的选题,是针对女同学的,具体内容是,毕业以后,是选择做贤妻良母,还是要专心事业,为了大家牺牲小家。
其实这是个人选择,而且也不是没有可能不可以兼顾,所以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但也因此,非常适合辩论。
不说别的,陈金兰说,最近这几天,几乎所有的女生宿舍,午休时间,还有晚上熄灯前,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而且都是双方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就连一向很温柔的李梦,因为所持观点不同,都已经和人吵了两架了。
这个话题算是在校园里彻底火爆了。
每次比赛都是在学校礼堂举行的,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第四轮还没开始,费老师通知她,提前准备座位,因为学校不少领导也将会莅临参观。
这天下午,林雨珍在自习室写稿子,辅导员找到她,说,“林雨珍同学,李校长找你。”
林雨珍拿着刚写完的稿子,去了副校长办公室。
李校长五十来岁,因为少白头,头发已经全白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你就是林雨珍同学,这次辩论赛是你组织的?”
林雨珍点点头,“是。”
“那你组织这场活动的初衷是什么?”
林雨珍回答,“我觉得,咱们北大的学生,个个都很优秀,但有的同学不善于表达,或者表达的不够准确,在学校或许是没关系的,但一旦走入社会参加工作,或许会给自己,或许给他人带来一定的困扰,所以才举办的。”
“可能实际上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我觉得,最起码,要让更多的人意识到,讲话是很重要的,口才是很重要的。”
李校长笑了笑,说,“你是大几的?”
林雨珍回答,“我是大三的,李校长,这是我们青禾下一期的选题,您看一下。”
李校长接过去看了看,“不错,我知道青禾是你创办的。”
学校这方面的事务他也是刚刚接手,之前负责的吴校长退休了。
林雨珍笑了笑,“李校长,谢谢您的夸奖,其实,我也正想找您请教一个问题呢。”,头发已经全白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你就是林雨珍同学,这次辩论赛是你组织的?”
林雨珍点点头,“是。”
“那你组织这场活动的初衷是什么?”
林雨珍回答,“我觉得,咱们北大的学生,个个都很优秀,但有的同学不善于表达,或者表达的不够准确,在学校或许是没关系的,但一旦走入社会参加工作,或许会给自己,或许给他人带来一定的困扰,所以才举办的。”
“可能实际上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但我觉得,最起码,要让更多的人意识到,讲话是很重要的,口才是很重要的。”
李校长笑了笑,说,“你是大几的?”
林雨珍回答,“我是大三的,李校长,这是我们青禾下一期的选题,您看一下。”
李校长接过去看了看,“不错,我知道青禾是你创办的。”
学校这方面的事务他也是刚刚接手,之前负责的吴校长退休了。
林雨珍笑了笑,“李校长,谢谢您的夸奖,其实,我也正想找您请教一个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