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顾小年承认,到时甭管真假,邓三都会被打上魔教的标签,遭受公门通缉。也会被当作魔教贼人,受那些正派的打杀。
但要是不把锅丢给邓三,那就是自己故意放了魔教的那些人。
这是渎职,也是串通魔教。
等待自己的将会是南镇抚司的审理,以及这些江湖人的讨伐。
在这个节骨眼上,只有一死才能了事。
顾小年看着这些人,他们的表情有些微妙,种种不一,很复杂。最主要也是最容易看出来的,竟然是他们希望自己与魔教有关系。
这看似是有些荒唐,但正因为此,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除魔卫道了。
他们会贯彻正派一贯的方针和作风,拿着自己的人头去宣扬他们所做的壮举,将一些有的没的莫须有的行径强加在自己身上,以此来彰显他们的伟大。
胜利者好像都是这么干的。
在历史的长河里。
顾小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思绪发散,想到这么多,但就是觉得有些好笑。
练武之人,武者,终究脱离不了人。而既然还是人,那就会俗,离不开名利二字。
习武是为了什么?
前世可以说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可那是武道没落之后的产物,也是没落之后唯一能做的。
那么,在它诞生之初,为人所创造出来的时候,又是为了什么?
或者说,武,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答案是,生存。
如何才能生存?
取命方能生存。
取谁的命?
让自己感到威胁的命。
顾小年忽地皱紧了眉,精心打理过的乌发下,眼眶里深嵌着一双眸子,在此时,抬眸之间,忽地有些幽深而泛红。
在场诸人里,计章的心思最重,因为他本就是魔教的人。
他一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神情是笑。
他是想要逼一逼眼前这人的,拿大义来逼,而且用了手段,身后这些自诩江湖正派的人便是手段。
可计章没能笑多久,脸上的表情忽而便僵住了。
他看到了那双眸子,浑身一下泛凉,寒气从尾椎而起,心跳仿佛骤停。
‘咕咚’他咽了口唾沫。
顾小年忽地开口,“你想陷害本官?”
计章一愣,陷害?
然后,陡然一股吸力从前而来,伴随着几声惊呼,他的脖子顿时一紧。
他被扯到了那人的面前,浑身颤抖,却提不起半点内力。
都大有两人离得最近,想要有动作,却忽地止住了步子,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
而客栈外面的人则朝里走了走,有些紧张。
“大,大人?”计章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顾小年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轻嗅了嗅鼻子,道:“你是魔教的人。”
计章眼神一变,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我猜对了。”顾小年微微一笑。
计章想要反驳,他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他还想要求饶,因为他不想死。
就算他是魔教的人,可这么多年在飞鹰门好吃好喝受供奉着,而魔教式微,他心里并没有太多归属感了。
可顾小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咔吧’一声脆响。
顾小年将手里的人丢到了一旁。
一具尸体,还有些温度,瞪大了不甘的双眼,眼里神色淡去,有些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