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杰其实也想过，今天的事，最好的情况是绿毛自作主张，其次是李格默许，最坏的情况是李格指使。如果是后两种，王惜君后面的麻烦肯定少不了。
莫杰自己也是弱者，他能理解弱者面对强敌的无助和绝望。
“好吧！”莫杰痛快的答应了。
晚自习九点结束，曲河县城没多少夜生活，街道两边的店铺大多早已经收摊了。
王惜君走在前面，莫杰跟在她后面。街上没什么人。
王惜君还穿着莫杰套在她身上的短袖，短袖显得有些宽大。
望着前面女孩的高马尾和清丽的背影，在昏黄路灯的烘托下，竟让莫杰有那么一瞬看痴了。
这时，女孩突然转过身来，让莫杰惊了一下。
看着莫杰此刻惊慌失措的神情，再想到他今天大杀四方的样子，女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莫杰问道。他想着随便说点什么，打消自己现在的尴尬和窘态。
“没什么。白天一直没找到机会，我现在只想对你说：谢谢！”女孩露出可爱俏皮的样子，双手合十，微闭一只眼，躬身对着莫杰说道。
这是莫杰第一次看到冰山美人王惜君，也有这么俏皮可爱的一面。
看来她平时的清冷和漠然，只是她伪装的一种保护色：家境贫寒，却又美貌动人，如果不清冷，她又如何掩饰自己深藏心底的自卑和高傲呢？
“不客气！”莫杰僵硬的说着客套话。
女孩转过去，继续朝前走去。
莫杰则继续跟在身后。
走了一会，女孩背对着莫杰，说道：“其实，今天，真的把我吓死了！”
“嗯，我能理解。”莫杰在后面回应道。他不敢再看女孩，只是低着头，看着女孩的脚后跟，默默的跟在后面。
沉默了一会，女孩说道：“我当时就在想，要不我就那么死掉算了。”
“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让坏人更加嚣张。”莫杰老实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好没意思哦！”女孩没想到莫杰开始说教，无奈地吐槽道。
莫杰继续沉默着，没有回应。
莫杰以前也想过，自己和王惜君也许是同一类人，心中隐藏着深深的自卑，却不敢面对。
但再一想，或许他内心的自卑和绝望，要比王惜君更加严重。
王惜君心里有傲气，但是他连追求傲气的资格都没有。
王惜君和自己一样家境贫寒，但是她成绩优异，有让人羡慕嫉妒的美貌，是很多男生心中的女神。
而他相貌平平，中等偏下，扔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有人在意这个人。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王惜君回家之后，可以依偎在父母怀里，倾诉她的各种感受。
而他回去之后，只能独自一个人，躲在屋子角落，舔舐自己的伤口。
十二岁那年，父母失踪，只留下三岁的小晴陪着他。
曾经寄人篱下，曾经食不果腹，曾经被人当乞丐拳打脚踢……以前的他，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偷偷跑出屋，躲在墙角，捂着嘴巴抹眼泪，生怕小晴听到。
而说到热情、幽默、机智、阳光、激情……这些女孩子喜欢的男生品质，他一个都没有。
十七年来，他像野草一样活着，也可能像野草一样死去。
他深知，要活下去，太不容易了，所以，他从没曾奢望过什么。
今天事，竟然他产生一种幻觉：他自己也是人中龙凤的错觉，这也让他心中萌发了少许的奢望。
大概这就是贪婪吧？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生气了？”王惜君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莫杰，发现他只是低着头跟着自己，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情。她把头又转回去了。
“哪里会？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发了会呆。”莫杰说道。
“其实，当时，我除了想过去死，还想到了其他的事情，你要不要听？”王惜君说道。
“如果你愿意分享，我自然是乐意听的。”莫杰说道。
王惜君沉默了很久，她才缓缓说道：“我当时在想，如果有一个英雄站出来，救了我，我一定会爱上那个人的，我也肯定能用一辈子去爱这个人。”
在后面跟着的莫杰猛地一抬头，正好和转过头的王惜君，四目相对。
“刷”的一下，两个人的脸都红了起来，也都不自觉的把头偏了过去。
“你说的是真的吗？”莫杰停下脚步，望着前面背对自己的女孩，问道。
爱情是什么？十七岁的莫杰不懂。
他了解王惜君不多，王惜君估计也对他更加不了解。
他从不奢求，能和这个女孩产生任何交集。
在这个熏热的仲夏夜晚，莫杰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分辨真伪的理智了。
“也许吧！”王惜君只说了这三个字，意外的回答，让莫杰再次摸不着头脑。
莫杰想过，自己在感情上是小白，可能被人耍的团团转。但谎言中，如果有一丝机会可能是真的，他愿意去冒这个险。
莫杰鼓起勇气，问道：“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告白。
两人都停在原地，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女孩望着头顶的路灯发呆。路灯周围，不断扑打着翅膀的小虫，汇聚着，分散着飞向路灯。
而灯罩底下，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小虫的尸体，遮挡了路灯部分的光线。
“也许吧！”女孩依然望着路灯，嘴里喃喃地说道。
莫杰不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是她顾虑了，还是犹豫了？
莫杰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刺痛，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
两人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最终，女孩还是从对路灯痴迷中回过神，沉默着向前走去。
莫杰则默默地护送着女孩回家。
在这之后，两人再没说些什么。
莫杰把女孩送到她家附近，看着女孩走进自己家院子，才安心的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