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家大人们没回来时,家里就已经热热闹闹的了,家中各处都是孩子的身影。
穆家四兄弟,每一房都有孩子。
穆老大穆显伯和媳妇周淑芬,一共生了三个,大儿子穆建光十二岁,闺女穆建英九岁,小儿子穆建华七岁。
穆老二穆显仲和媳妇陈肖慧,一共生了两个,大儿子穆建家七岁,小儿子穆建辉四岁。
穆老三穆显叔和媳妇姜爱红也是生了两个,儿子穆建安五岁,超生的刚一个月的闺女穆建宁。
穆老四穆显季和媳妇朱青青,生下闺女穆建萍三岁,此时肚子里的孩子有五个月了。
朱青青和姜爱红不同的一点,朱青青第一胎孩子是闺女。
根据最新政策,穆显季和朱青青夫妻俩这种第一胎生了女孩,且是农村户口,就可以生二胎。
大大小小八个孩子,排队都能排成一大串。等到过年的时候更热闹,穆大姑穆小姑要是带着孩子回来,数量还能加上五个。
院子里早已打了好几个盆水,就等大人们回来能第一时间清洗身上的泥土。
割谷子不仅是累,关键还很痒,就算耐着热穿长袖长裤去干活,令人瘙痒的灰也能钻进衣服缝里,好像无处不在。
姜爱红的时间卡得准,在他们田地里的人都回来了的时候,正在弄最后一个菜。
等最后一个菜起锅,大家清洗得也差不多了。
端菜的端菜,拿碗筷的拿碗筷。
被惦记着的穆显叔终于回来了,不是一个人,还拉来了村长和村书记。
陈肖慧恍然大悟,她说中午的菜咋这么丰富呢,原来还有外人呢。
再看一看老头儿老太太的脸色,一点诧异都没有,看来老三是早就通知了。
其他人也都只惊讶了一瞬,心里明白穆显叔把两人喊过来是为何。
能为何,还不是为了今天抱回来的孩子呗。
一个村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也不拘束。
男人坐一桌,女人孩子坐一桌,饭菜都是一样的,不过男人那桌要喝酒,吃起饭来慢得很。
穆老太太见这一桌太挤,还把大孙子穆建光赶到男人那一桌去了,十二岁了,也算个小大人了。
惹得小大人愁眉苦脸,其他小孩捂嘴偷咪咪地笑。
小孩很少有不怕爸爸和爷爷的,更何况那一桌都是穆建光的爸爸辈爷爷辈,筷子夹个菜都不敢伸太远。
一个小时后,村长村书记走出穆家门口时已满脸通红,脚下倒是稳健,不管怎么高兴,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下午还是事做呢。
“麻烦你们了,老哥们。”穆老头儿和穆显叔兄弟几个把人送出门口。
村长和村书记连忙摆手,“该做的,该做的。”
人一走,穆家人都松了口气。
穆老头儿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任谁家被罚款了也笑不出来,就是分了家不从他们裤兜里掏钱,也心疼得慌。
“老三,你真行。”
穆显仲冲自个三弟比了个大拇指,他这是夸奖,要是他,他可舍不得拿这么大笔钱出来。
具体罚款数目还没下来,但上千块多半是跑不了了。
对于许多地里刨食的农民,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一千块钱,就是城里的工人,也得不吃不喝干上两三年才行。
他知道三弟的那个生意是挣钱的,但今天看到穆显叔痛快地接受罚款,心里还是惊了惊。
前段时间他媳妇还在跟他悄悄嘀咕三弟这次怕是要把老本都拿出来花了,以后三房的日子难过了。
但他看三弟的反应,穆显仲琢磨着也不像是伤筋动骨的反应啊!
穆显叔笑,只道:“没办法。”
不管怎么样,事已经发生了,该做的也做了。
穆老头儿就叮嘱穆显叔以后安安心心过日子,不要哪天又突然给他崩出一个大雷来。
老人家,伤不起!
穆显伯安慰:“在家把田地收拾好,一家人还是不会挨饿的。”
时代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只要手脚勤快点,都能有大米吃。
语气中全是担心穆显叔一房人就这么垮下去了。
最后犹豫了下,还是凑到他耳边小声询问:“钱还差不差?大哥这里还有两百块钱。”
原本哭笑不得的穆显叔心中顿时复杂,他大哥家里有多少钱他能不知道?
去年养了两头猪,卖了一头半,总共才卖了两三百块钱,除了这,一年到头也没有其他什么收入,这是把家里的存款都拿出来了。
“用不着你的钱,大哥。”同样小声回道。
别说他没到这个地步,就是真没钱他也不能借大哥的钱。
穆显叔一直奉行的是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碗的饭,罚款的钱他是准备好了的。
看了他认真的神色,穆显伯没在说什么。
穆显季没听清前方揽在一起的两兄弟在说什么,只是隐约间有“钱”字钻进耳朵里,心中了然。
此时他倒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和媳妇生的第一个孩子是闺女,要是第一个是儿子,他是肯定拿不出这个罚款钱来。
但要是第一个生的就是儿子,他媳妇很有可能不会怀这一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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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显叔回到房间,姜爱红已经把一家人的床铺清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