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与怀素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容，只是脸上的表情，是怀素绝不会有的。怀素不会有这样伤心欲绝的表情，怀素不会用这样爱恋眼神看着他，怀素也不会……流泪。</p>
好奇妙的感觉，明明是怀素，又不是怀素。更奇妙的是，自己的心里，亦涌出说不清的情绪，是……那个转世之身的？哼，真是荒唐的一生……</p>
可是，为什么持剑的手再也递不出去一分一毫？为什么看着她的眼神，自己的心也在收紧？</p>
“怀素，过去之事，我只当是一场梦。下次再见，休想我会留情！”说罢，剑锋一闪，收回袖中。紫气扬起，身化遁光，冲天而起。</p>
“徐逆！”灵玉冲过去，“把我的徐逆还给我！！！”</p>
“柳西燕，”冷山真君在她面前停了停，“剑尊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我们上真宫不是好欺负的，别再有下次，哼！”</p>
说着，亦扬袖遁走。</p>
一干大乘，互相打了个眼色，除了护着柳西燕的德昌元君，走得干干净净。</p>
今天真是看了一场好戏……</p>
柳西燕冲着半空怒喊：“谁欺负谁啊？上真宫的你们这群剑（贱）人！”</p>
柳西燕气个半死，就算她想拆散帝君和紫郢很久了，可也不能让上真宫的欺负啊！紫郢那个剑人，果然不是个好人！</p>
气够了，回头看到灵玉，心一抽一抽地疼。帝君什么时候这么颓废过？都是紫郢那个剑人害的！</p>
灵玉坐在地上，垂着头发呆。</p>
走了，真的走了。</p>
这一次跟以前不同了，以前只是紫郢占据了徐逆的躯壳，而这一次，却是徐逆主动与紫郢融为一体。也就是说，徐逆不存在了……</p>
不存在了……</p>
如果徐逆不存在了，那么她呢？以后这世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p>
明明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却觉得好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p>
“主上。”柳西燕走到她身边蹲下，长叹一声，“你不必伤心了，早晚有一天，我们把上真宫给掀了！”</p>
灵玉没有理她。</p>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男人吗？要男人多的是，我每天送一个给你，绝对上品！”</p>
灵玉抬起头，露出一个虚虚的笑：“是吗？”</p>
“是啊！”柳西燕见她搭话，来精神了，“你喜欢什么样的？英俊的，可爱的，斯文的，豪爽的……保管要什么有什么！”</p>
“行了。”德昌元君看不下去了，踱过来，横了柳西燕一眼，“有你这么劝人的吗？”</p>
柳西燕摸摸鼻子。本来就是嘛，帝君以前都是这样的啊，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要不到就抢，有什么了不起的？</p>
德昌元君蹲下身：“怀素？”</p>
灵玉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焦点。</p>
“我是德昌，记得吗？”</p>
灵玉没有反应。</p>
德昌元君就笑了笑：“也是，你已经没有记忆了，怎么会记得。”她收了笑，正色道，“事到如今，你还不回归吗？”</p>
“回归？”灵玉终于有了反应，轻轻吐出这两个字。</p>
“对啊！”柳西燕忙道，“赶紧回归，把紫郢那个剑人给弄死！你不回归，怎么打得过紫郢？”</p>
回归？是指成为怀素吗？灵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是啊，她不回归，打不过紫郢，打不过紫郢，就没办法让徐逆回来……</p>
可是，她回归成为怀素，灵玉还存在吗？如果灵玉不存在了，徐逆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如果灵玉和徐逆都不存在了，这个世界又与她何干呢？</p>
灵玉痴痴笑了。原来，他们根本跳不出这个圈，难怪徐逆要说，有些事，不是有决心就行的。</p>
可是，他们挣扎这么多年，努力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紫郢和怀素的重新现世吗？如果是这样，程灵玉和徐逆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p>
“主上？”看到这样子的灵玉，柳西燕都快吓呆了。该不会帝君受刺激过大，变傻了吧？</p>
这些年，她逃出丹霄观，努力修炼，意义到底在哪里？在哪里？</p>
灵玉伸出手，眼睛发直地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半晌，轻声道：“原来，一切都要在这里结束吗？”</p>
“主上！”柳西燕吓得不行，干脆伸出手在灵玉后脑勺一敲，把她打晕了，然后扛起来，“不管了，回去再说！”</p>
德昌元君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p>
遁光一闪，广乐天里最后三个人冲了出去。</p>
外面留守的大乘修士，迅速将封禁重新关闭。</p>
……</p>
灵玉在做一个梦，自从碧落之晶的力量被她一性次抽空后，再也没有见过的怀素重新出现在她的识海里。</p>
她静静地坐在黑暗的虚空里，看着怀素一步步向她走来。</p>
素衣黑发，与她分外相似，却又格外不同。</p>
怀素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温和。</p>
“你终于赢了。”灵玉轻声道。</p>
怀素笑了起来：“我不就是你吗？我赢了，何尝不是你赢了？”</p>
灵玉木然摇头：“我怎么会是你？怀素，你不必再用这种话来忽悠我，反正你已经赢了。”</p>
“好吧。”怀素笑得前所未有地开心，“我确实不应该再刺激你，从现在开始，我活着，而你死了。”</p>
灵玉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真的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p>
“不过，你情愿就这样死去吗？”</p>
听到怀素的问话，灵玉轻轻笑了：“我怎么会死去呢？当我成为你，不是会在你意识里继续活下去吗？”</p>
怀素随即大笑：“对！只要我活着，你也会活着。”</p>
“那么，他呢？”灵玉抬起头，“是不是紫郢活着，他就会活着？”</p>
怀素一愕：“你……”</p>
灵玉的目光，透着森森的寒意：“一切都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是你在我的身体里活着，还是我在你的意识里活着，还不一定！”</p>
怀素再也笑不出来：“你怎么……”</p>
这次换成灵玉笑了：“你们一个个，逼我们到这样的地步。徐逆为了让我活着，选择自己成为紫郢。既然如此，我要让你们全都给他陪葬！如果他不能活下来，那么，丹霄观也好，上真宫也罢，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p>
“你……”</p>
“怀素，欢迎你成为我。”</p>
灵玉站起身，向前迈去，两个人影合为一体。（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