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一条河,水流平缓,约摸二三十米宽。
河的对岸是一座山,不高,沿着河道一路逶迤。
大家先后下到河里,开始大口喝水,再游向河对岸。
我赶紧脱掉衣服,俯身走进河里,喝了几小口河水后,也跟着游上了岸。
走到山下,我朝山上望去,这是一座石头山,山不高却陡峭,上山根本无路可寻。
山下却有一个洞,这群人朝着这个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的洞口径直走了进去,洞里很黑,我们走得很慢。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越走越困倦,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在地。
“啪”的一声,好像是手机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我醒了,走道上的灯亮了,牢房的门被自动打开了。
一个声音从走道上传进了牢房里:都起来!都出来!都起来!都出来!都起来!都出来……
好熟悉的声音,我来不及多想,立马从睡袋里爬出来,弯腰走出牢房,沿着通道走向出口。
上了陡坡,望向外面,好像有几只眼睛在盯着我。
我走出树洞,抬头看见了满天星星,原来还是晚上。
没有雾的晚上,反倒比有雾的白天看得清晰。
这片树林里的猴面包树高大、粗壮,树龄应该有上千年了。
我从树下拾起一个猴面包树果,敲开硬壳,掏出一粒粒果肉放进嘴里咀嚼,再小心地吐出果核:1颗、2颗、3颗……
我跑了起来。
人生就是一场马拉松。如果一生只写一部剧本,我希望我写的这个故事与一场马拉松有关。
汤荡知道我的这个心愿后,认为根据一部与马拉松有关的剧本拍成的电影受众面窄,对马拉松运动不感兴趣的人,是不会购票观看的。
汤荡可能以为我写的是一部体育题材的电影剧本,其实我写的这部剧本属于“冒险+奇幻”类型。
那时,我已写完小说,正在改编成电影剧本。
关于跑步这件事,我像大多数跑者一样,最初是为了减肥瘦身。
三十岁时,我爱上了坐和躺。
我就像一粒种子,扎根在椅子、凳子、沙发、床里,生根发芽拔节茁壮⋯⋯
瘦了很多年,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便急切地盼望着肚子能一天天鼓起来。
有一段时间,我特别享受肚子大了的感觉:走起路来有分量,由于不爱动显得人更沉稳了,走在外面遇到认识的人,对方总会看着我的肚子说我升任保安公司老总啦。
但是肚子大了以后的副作用也很明显。譬如,夏天我从一楼爬到六楼的父母亲家里经常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那种“湿身”的滋味就有些不好受了。
从那年开始,我的体检报告里出现了超重、血脂偏高、血压偏高、血糖偏高、动脉血管弹性下降等问题指标。
跑步一年后,我的各项问题指标全部清零。
跑步十年后,我从当初的“弥勒佛”身形变身为了现在的“九头身”。
有人说,人生就是一场马拉松。而我说,人生就是一场又一场马拉松。
我跑出了猴面包树林,跑进又跑出了有巨蚺出没的草甸,游过石头山下的河流,走进山下的石洞,慢慢走近黑暗,走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