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尘说的话,吴杰不敢不信,也不敢全信。
要说甄家心怀不轨,他是信的。
不仅仅是甄家,这金陵世家,哪一家不跟外面有些牵扯?
远的不说,就说那金陵四大世家,彼此联姻,官官相护,几乎在本地一手遮天。
十年前,如非他们暗中扯腿,如今的吴侯,或许就是吴王,甚至于·······大燕之帝。
可惜大燕承平已久,有人不愿意见到吴侯这位英明神武的宗室,入京登基。
当年也是好一番腥风血雨,最终闹得个自立为侯。
如不自领为侯,如今吴侯就该被一纸文书,宣入长安,论罪下了大狱·······这是把他往死里逼。
幸而吴侯果断,立时建国称侯,狠狠打退了朝廷几万大军。
最终,定立了如今的基业。
不想其中竟然是甄家作梗。
区区一个世家,它怎么就敢谋划这等大事?
这是吴杰不敢相信的地方。
然而虎符不是假的。
吴杰在灯下细细看过虎符,又郑重从自家贴身之衣缝着的一个隐秘口袋里,取出另一半小巧的铜符。
上下合拢,无有缝隙后,他郑重地将一半兵符,还给徐卿尘。
“贤侄,你领的这兵符是铜符,最多能调集一卫,总计一千三百人。”
“这点人手,要攻打甄家,恐怕是难呐!”
吴杰看似五大黑粗的面上,却有着愁容,一双大眼睛微微眯着,流露出好似猛兽扑食前寒光。
“以我多年从军的经验,要破甄家,这点兵,不够!”
“什么?”
徐卿尘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区区一个世家,纵然私藏甲兵,又能有多少?一卫兵马一千三百人,这其中还有至少五十人的火枪手,这都能拉去攻打一个县了········用来对付甄家,竟然还不够!”
吴杰摇了摇头,拍拍他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口吻解释着:
“你说的是寻常世家,甄家却大不相同。”
“别的不说,就说甄家那堆盐场,每年光是贩卖私盐,就有近百万的纯利。”
“要知道,大燕国库,一年税收也不过才一千六百万,那可是整个天下的税收!”
“有这么多钱,他们就能贿赂官员,豢养死士,招募幕僚·········他们甚至还私设公堂,招揽诉讼!”
“整个江南,有品级的甄家官员,就不下百数,没品级的小吏更是多如牛毛!”
“这一层层,一块块,他们什么事情办不成?”
“豢养私兵?”
吴杰苦笑着摊开手道:
“那是老黄历啦!只有普通的世家才这么玩!”
“甄家的私兵都塞入城防,有的还混入了衙役,或是挂着巡防乡勇的名号······实际上就是甄家的私兵!”
“真的打起来,别说我这一卫兵,就是有三四千人马,急切之间也是攻不下的。”
“中途要是风声再走漏了一星半点儿,到时候甄家反应过来,真的撺掇盐场的那帮盐丁过来,再发下武器,顿时就是一场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