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德刚至大殿时,婷瑶正立在窗前的高几旁拨弄一大捧新折的深红芙蓉,转过身时看见摩德正立于殿门口,她眼波荡漾的看着摩德,语气柔婉,“大约你是不愿意见我的,可是大婚将至咱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退一步不是?”
摩德脸色沉沉,如秋日阴翳下的湖面,“上仙来此,可就是跟我说这件事?”
婷瑶见她如此,脸上的笑意如才要绽放的花蕾,却突遇风霜便凝在了那里。
旋即她含笑如常,“我找你自然不是来谈论大婚的细枝末节的,只是天帝一道圣书将你我二人连在了一起,我是不能违背了,我也知天神深情于耀月公主,在这深宫里我不过是你们爱情的陪衬罢了。”说着她黯然的垂下了如寒鸦飞翅般的睫毛。
摩德虽不愿与她多言,但是看到她露出如此低微姿态心下不禁恻然,默然的侧首不知该如何是好。
婷瑶见他此状倒是展颜一笑,化解了微冷的气氛,“我仔细思量,在这缱云宫里左右你们才是真正的恩爱夫妻,而我却占着那个名义上的正妃位置,而况耀月公主又是来自离恨天的上神,于情于理这个正妃的位置都是应该由她来坐的,我已经回禀了义母,为了离恨天的颜面,她老人家也是同意的,我本不意与谁挣什么,我也知道有些东西是挣不来的,只愿你许我一处院落,能够安放我的痴心,在我想你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你的气息就够了。”她殷殷的看着摩德,眼瞳里萤然有水气漫出。
摩德只道她来此的目的是与母妃一般,是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念着人家的好的,不意她却说出了如此明事理的话来,他沉着的脸色稍霁,缓了口气道:“谢谢上仙成。”
婷瑶含泪道:“是我应该是谢谢你的成。”
摩德看着婷瑶,微微颔首,是感激也是尊重,“本尊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摩德毫不留恋的转身,婷瑶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唇畔含着苦涩的浅笑,只是在摩德背影消失之际,她将这缕浅笑暗暗咬成了唇边一个不肯退去的印子。
明灿的日色顺着屋檐的琉璃碧瓦纷洒而下,在耀月的半张面上铺出一层浅浅的暗影,她伏在临窗的案桌上眼睛虚望着外面,闭关休养了这些天身体已如从前,不知摩德渡了自己这许多修为身体可还消受的住。
若是以前她便会大大方方的去丹穴山寻他,可今时不同往日,祖母虽替自己定下了婚事,可丹穴王至今也没遣个人来,且天帝又早已替摩德指婚,自己现在的处境真真的是尴尬之极。
思及此,耀月不由得懊丧的叹了口气,转首间看见一只彩色的灵蝶震翅飞来朝自己的肩头落下,她垂眸轻缓的目光落在灵蝶身上,侧耳片刻她的嘴角便衔了温暖的笑意。
待她正欲起身时,灵蝶已从窗栊飞出,耀月看着它远去,不禁粲然一笑便也拾裙追了出去。
轻落的风拂过她的碎发,露出明净饱满的额头,轻柔的罗裙,是浑然一体的郁金香色,透明却泛着浅淡的金银色泽,仿佛日出时浅浅的辉光,光艳如流霞。
当她带着因急促而略显慌乱的呼吸停下脚步时,看见摩德站在清浅如碧玉的溪水旁宛如芝兰玉树般临风而立。
摩德转身,见她伫立在不远处,腰间的明黄色丝绦虽着风自然的摆动,明眸皓齿,笑魇如花,青峰如黛碧水如绸,周围这一切如此醉人的景色似乎都在她的光环下暗如尘芥。
摩德走近,声音低而沉稳,仿若青山逶迤,“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