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负责朝政的大臣,没有想到皇帝的诏书会发布的这样快。当他们在朝堂上听到被大声宣读出来的皇帝诏令时,神情各异,心情都不相同。
听到这个结果,以兵部尚书杨述和礼部侍郎韩兆言为首的主和派,不禁都很失望。尤其是韩兆言,他本来以为与蛮胡议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却没想到,只过了一夜,皇帝就态度大变了。
无论是什么原因,皇帝诏书已经公开发布了。而且最新的赏赐和犒军物资也已经随着诏令送往了雁霖关。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傻到再发表不同意见。
“……昔中原多与蛮胡通好。以其关系之远近,为国家安危之保障。朕夜不能寐,思之再三,深以为患。以加重百姓负担为代价,结蛮胡之欢心。无异于送羊入虎狼之口,更增其贪婪也!与其如此,莫若国家节俭,增强军备,激励将士杀敌之心,击退蛮胡,追亡逐北,使百姓安居乐业,将士免于路途奔忙之苦。如此努力耕织产作,增强国力,方为正道……朕既拜将北征,当以全权托付。与敌之战,尽力为之。敌虏降者免死,怙恶不悛者必诛之,仅此而已!”
永安城里几乎所有的大臣们,都在这一天认真的看完了圣文帝的这道诏书。不管是怀着怎样心思的人,他们都从这字里行间看到了这位皇帝抵抗外虏的决心。
有人为之精神振奋,热血沸腾。也有人忧心忡忡,深为不安。而更有一部分人,心底深处已经对圣文皇帝的态度大为不满了。
永安城东门附近的一处高门府邸里。上下人等都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大声喧哗。因为,被整个韩氏都视为祖宗般人物的兴国公韩若虚,正在大发雷霆。
在这位身份非同小可的大人物面前,就连礼部侍郎韩兆言和其他几个朝堂大臣也如同犯错的学生一般,恭恭敬敬的低头站立,不敢随便插话。
“你们真是无用!连这么一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将来还怎么托付大事啊!”
这位兴国公已经七十多岁了,但却腰板挺直,精神矍铄。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好像能够直刺人的内心,令人无法躲藏。
礼部侍郎韩兆言是他的亲侄子,更是宫中韩熹妃的哥哥。这群人中,以他的身份地位最重要。面对着老爷子的怒火,别人可以装哑巴,他却首当其冲,不能不说话了。
“老祖宗息怒啊!圣心难测,陛下根本就没有与任何人商议,就改变了态度……他当殿发出诏书,君无戏言。谁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韩若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事实如此,但他的心中却是极不舒服。李崇碧已经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这才是令他愤怒的最根本原因!只是,他却不便于当众说出来罢了。
“兴师动众,劳民伤财!雁霖关的战争如果再拖上一两个月,各地库府就都被掏空了吧?哼!”
“老祖宗所言极是!唉,本来这几年的年景就不好,雨灾,雪灾再加上蝗灾……年年欠收,天下库府都空着大半呢!这次战争,又去了一半。转过年来,青黄不接。也不知道让天下百姓再吃什么呢!”
“皇帝老了……天圣王朝如果再不改变,就只能继续衰败下去了!前车之鉴,岂能忘乎?!”
韩若虚若无其事的说出这几句话,空气霎时就凝固了一般。没有人敢于随便接这句话。这可是大逆不道啊!如果以后泄露出去,便是抄家灭门、株连九族的大罪!
韩兆言额头上不禁渗出了冷汗,他用手擦了擦。抬头看其他的各位,大家面面相觑,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们这些人都属于同一派系,彼此之间值得信任。可是,这位老祖宗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令人大为吃惊的。
“老祖宗……慎言啊!”
韩兆言脸色复杂的劝阻了一句。可是,老而弥辣的兴国公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狠狠的又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之意。
“怕什么?如此胆小如鼠,不像是我韩氏子孙!哼!还有你们,先前大言不惭的立下保证,说一定可以劝阻皇帝就此罢兵。那现在呢?”
其他这五、六个都在朝堂上担任重要职务的大臣,满脸惭愧。他们唯有拱手请罪,不敢多说。
“陛下态度转变的很突然。想必是有人吹耳旁风了吧?呵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在他心中,大臣们的重量还比不上棠梨宫重要呢!”
低声说出这句话的礼部侍郎大人,脸色阴沉了下来。处在他这样的地位,能够当众点出“棠梨宫”这三个字,已经足以表达心中的不满和愤懑了。
韩若虚看到他这种态度,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不愧是他教导出来的晚辈。如果什么事都缩手缩脚,那将来谁能够继承这么大的一个国公府呢?!
“皇后管的事越来越多了!哼!听说七公子还在寒谷关立了点儿功劳。棠梨宫这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已经很稳固了吗?”
几个大臣把头低的更低了。虽然都知道上了这条贼船,想再下去已经很难。但听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他们还是感觉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