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鹰山扶摇庭的正对方,有片青竹林。
林内青竹生长茂盛,如一根根通天神柱,拔天而起。
青竹通体翠绿,竹叶青盎,生机勃然。
清风拂来,青叶簌簌而响,扰人心神。
竹林内,有数道身影无序站立。
其中,有位体型稍微发福的男子,此刻正背着双手,对一位躺在地上,背靠青竹的呕血青年,如是说道:“要想练拳,就先得学会挨拳。你连我一拳都承受不了,还拿什么去练拳?”
地上的青年,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眼神坚毅,伸手扶靠着身后的青竹从地上站起,也不去管那些粘附在衣衫上的枯黄竹叶,目视前方,死死盯着那位发福汉子,大喝道:“再来!”
男子抽手而出,咧嘴笑道:“这才对嘛,这才是我孙希平的儿子!”
说罢,也不见男子如何动作,只是抬手朝空气中打了一拳。
这一拳不曾有携带任何风雷之势,也不曾有撕裂空气的破风声,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拳,就见那位刚从地上站起的男子,平白无故就翻身撞在了身后的青竹上,将那株青竹,强行压弯,欲折未折。
孙希平将拳收回,正是孙骆涯的青年,这才被突然弹射回来的青竹给击飞出去十米远。原本还要飞行更远,只不过在撞击到了迎面而立的另一株青竹后,这才将巨大的劲道给抵消,好让孙骆涯滚身摔在了泥地上。
一股遏制不住的鲜血,忽然提至咽喉,孙骆涯欲忍未忍,还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包括孙希平在内,都在看着这位满嘴嫣红的男子。
恐怕,在场的人当中,除了孙骆涯自己,没人会知道那种突如其来的痛楚,是多么的痛彻心扉。连续承受了孙希平两拳,孙骆涯仍旧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明明是打空的两拳,居然能直接伤到肺腑,这让孙骆涯绞尽脑汁都无法理解。
他一手捂在胸口,一手扶着青竹,身子颤抖,勉强能从地上站起。
“呀!公子怎么流了这么多汗!”一旁观看的孙雅儿,小手捂着嘴巴,满脸的吃惊。
她的公子,现在不仅是额前布满了汗珠,整个身子都已经被汗液给浸湿了,就连外面那件特意换上的黑色武士长衫也都湿漉漉的。
一旁同样站着的白发老人,正是先前在摘星阁与孙骆涯坐而论道的万老爷子。他手捋须髯,意味深长地为身边的丫鬟开解道:
“孙希平凭此一拳,就能随意打杀一位刚入一品之列的江湖武夫。就连赵魁那样万年垫底的老油条,也承受不住孙希平的一拳之威。”
“他孙骆涯只是呕了几口血和流了一些汗,已经很不错了。”
孙雅儿一听,就为自家公子高兴道:“真的吗?我家公子真有那么厉害?”
万事通点了点头,道:“待会儿结束的时候,你用先前给他活络经脉,去除淤血的药材,磨成粉末,泡一桶药浴,给他好好泡一泡,凭他的体魄,这点小伤,一晚上就能痊愈了。”
孙雅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还有一个人,自从孙骆涯被孙希平打得吐血之后,他就不忍心再看下去了。竹林中,也就他是唯一一个背过身子,不去看这场被动挨打的场面的。
两米高的人影,背对众人,一个人在那里自己想自己的,思绪万千。这个光头壮汉,明明比男人还男人,却不忍心去看那场父与子的打斗。
“给我站稳了!”
说罢,孙希平又隔空打了一拳。
孙骆涯便如他预期的那样,再次倒飞出去,砸在一株青竹上,然后再借势反弹到地上。
身上传来的剧痛,让趴在地上的孙骆涯备受折磨。
鲜血一股接一股的从他嘴里流出来,而他也如听命行事的傀儡一般,挣扎着身体,从地上艰难的爬起。站起后,就又被一拳打飞了去,然后再滚落在地,半死不活。如此反复,直至精神上彻底崩溃,昏死过去为止。
站在一旁观看的孙雅儿,心疼的要死,见她的骆涯弟弟陷入昏迷,教主也没再出拳的意向,这才提着裙摆,小跑到孙骆涯的身旁,拿袖子里的手绢给他擦去嘴上的血液。
见手绢已经完全染红,孙雅儿只好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拭孙骆涯脸上的汗液。
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男子,万事通连连咂嘴,道:“啧啧,瞧瞧,天底下最心疼儿子的孙希平,居然把他儿子打得跟条狗一样,真惨!孙希平啊孙希平,你也太畜生了吧?把儿子打得半死不活,你就一点都不心疼?”
体型微胖的男子,咧了咧嘴,道:“他现在被我打得半死不活,总比将来在外面被人给打得跪在地上叫爷爷要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