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诚率先跳下去,执意搀扶着自己下车,谈允贤放眼一看,今日上元节,这白马佛寺果真来了不少人,比往年多出数倍不止。
寺里谈允贤来过,谈家祖祠早没了,凭吊祭拜,年年都要来此走上一遭,庙里梵音袅袅,晨钟暮鼓之间,总能寄托几许哀思,让人远离凡俗,静得下心来。
“诚弟!佛寺乃是苦修清净之地,咱们进了寺庙,莫要太过招摇才好!诚弟……”谈允贤边整着衣裙边说。
身侧早已无人,四下寻找一番,那刘诚已经爬上了寺庙门前的石头大马,骑在上面,“驾驾”
“阿姐快来!没想到这白马寺,寺如其名,果真有这么匹高头大马!”
谈允贤急忙上前,在下方拉着刘诚的袖口,板着脸说:“诚弟!人多嘈杂,快快下来,莫要与阿姐走散了!”
刘诚意犹未尽从马上爬下,嗤之以鼻,这也叫人多,这丫头,那是没见识过什么叫五一黄金周!我靠!那场面,才叫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人是不少,只是这寺庙看着有些老旧,也不晓得灵不灵验!”刘诚捡了块瓦片儿,正在那石马屁股后头写写画画。
谈允贤走近一看,“刘德华到此一游!”突然,她觉得很丢人……
白马寺初建时,选址屹立的山岚不高,却也深浓,周遭古木参天,松柏森森,即便今日晴空万里也是暮暮沉沉,把气魄恢弘、古色古香的庙宇彰显得庄严而肃穆。
门前掩映的几棵苍劲银杏树下,还特意凿出了一匹白马,只是历经百年,早已风化不少,流着条条黑漆漆的纹痕,尤其是那双马眼,看得人想跟着哭。
刘诚说得不错,这白马寺讲经布道,生涩难懂,受众太少,为数不多的香客,那也是冲着祈福求子来的,烧完高香拍拍屁股就走,的确破旧了很久!
原本的漆红大门褪色,敞开,其中一扇下蹲着两个麻衣和尚,死死用肩膀顶着门板,怕它倒下来砸到人……
要不是东汉末年的天灾人祸,庙里的香火会更加惨淡。
佛教主张法唯心生,众生平等,一切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而轮回很苦,解脱长乐。
面对苦难,释迦佛能做到割肉喂鹰,只因世间因果自有报,这愚民之说本来颇为阿q,偏偏对无立锥之地的东汉百姓来说,所描绘镜花水月般的愿景,简直是天国。
刘诚领着众人跨门而入,冒了句话,“这俩傻逼,顶根木头桩子都不会,非要用肩膀去扛!”
那两僧人一副高人模样,不愠不怒,笑着说了句“阿弥陀佛!”等人走远了,这才急急四处去找。
进入庙门便摆着鼎三脚香炉,青铜所铸,一米多高,里面积满了香灰,无数香烛燃着或燃过,根根熏黑的木棍被风一吹,依旧脱落着火星。
谈允贤从高长恭手里接过香蜡纸钱,点了三炷,拜过之后双手合十,在嘴里念念有词。
“阿姐许的什么愿?莫不是早生贵子?”
“呸!”谈允贤白了一眼,自己尚未出阁,哪想得那么长远,“我许愿,那是求祖宗保佑子孙平安,莫要患上奇奇怪怪的病!要不你也许下一个?”
谈允贤这是调侃自己失心疯,刘诚嘿嘿一笑,“不了!弟弟我是知识分子,无神论者。”说完,刘诚负着手往里走,自家爹妈活得可开心了,估计几月不见自己,正准备响应国家的二胎政策……
前方佛殿的门媚正中,高悬个一块斑驳的金字牌匾:天王殿。
刘诚迈过门槛,映人眼帘的佛像很多,什么四大天王、韦驮天将等等,正中间那尊好认,袒胸露乳,双膝盘坐,正是面泛笑容的弥勒。
佛主倒是笑得自在,下面一张老旧的供桌,几个草席蒲团供人叩拜,旁边还跪坐着一个的小沙弥,身上的纳衣补丁一个盖一个,许是饭没吃饱,木鱼敲得有气无力,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那小沙弥昏昏欲睡,只要见了有人来,便头也不抬诵一句“阿弥陀佛”,手上猛敲几下,又渐渐偃旗息鼓。
刘诚拿了几个铜板扔进面前的功德箱里,顺便摇了摇,又瞅了几眼,香火钱少得可怜,倒让那小沙弥精神了不少。
谈允贤跟着进来,虔诚跪在蒲团上,刘诚打趣说:“阿姐!这佛你不能拜?”
“怎了?”谈允贤意外,还有佛不能拜的?
“这佛是送子的,你看他那手掌比划,一次还送五个!”
谈允贤循着看去,那佛像果然右手举起,掌心向前,五指舒开,还真像比了个五,“啊!诚弟可不要骗我!”
一旁的小沙弥看不下,“施主莫要妄语,于佛前不敬,师尊说,那是“施无畏”印,蕴意无畏、平安以及抚慰,此印代表了我佛救济众生,大慈大悲之愿……”
谈允贤蛾眉倒蹙,显然生了气,这庙里不比外面,怎可以胡来!刚要阻止,又听那刘诚道:“小和尚,你那师尊骗你,我刚才打斋堂过来,好几个老和尚正在偷偷摸摸喝酒吃肉,你若是不信,现在去还能喝上碗汤!”
“阿弥陀佛!施主又在妄言,我那师尊牙都没了,菜叶煮得生了都嚼不烂,哪能吃肉?”
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