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刘诚张大了嘴,亲热得跟自己二大爷一样的这人,便是十常侍之首的张让,不能啊!胡子长得这么茂密?还有儿子?隔壁老王的种吧?
“你有听过?”刘瑾好奇,按理刘诚年幼,也初到京师,并未接触过宫闱之事。
何止听过,三国演义里还有演,手拿拂尘走路踮着脚那个,皇帝刘宏常说,“张常侍是我父”,可见何其受宠。
刘诚答道:“坊间谣传阉人张让,听信方士之言,每日一早要挖食婴儿心肝下酒,以求长生,只是没想到,看起来并不那般凶狠吓人。”
刘诚说完就尴尬了,骂张让阉人,那刘瑾岂不是连着背了锅,须知古代的太监身体有残缺,最恨人说自己是阉人。
“呵呵,吃人心肝倒未必是真,凶不凶狠,吓不吓人,那就不好说了……”刘瑾看起来没有在意,接着话题打算顺便提点几句,并且报复立马就来了,“诚儿你要记住,你是疯狗!”
刘诚捂着脑门:“哦!”这比喻,能不能稍微改得文雅点儿!
“什么是疯狗?那是谁招惹自己,就张口咬谁!”
刘诚磨了磨牙,“哦!”
刘瑾拄拐慢慢走着,“这天下,宦官也好,外戚也好,还有门阀世家也罢,咱们谁都结交,又谁也不结交,谁都可以是自己人,又谁都不是自己人!”
许是走累了,刘瑾斜靠着根木头柱子,“这么多年,多少人跋扈一时,可到头来,有几个能得善终?先帝在位时,三断大狱,一除内嬖,再诛外臣,时大将军梁冀何其专横,到头来,还不是杀得人头滚滚,给灭了满门!”
见刘诚摸摸脖子,刘瑾又笑着说:“即便当今圣上,你果真以为荒淫不理朝政?窦武、陈蕃,王甫之流惨死,你以为,没有刘宏点头,说死便能死得了?帝王无情,即便当年勃海王刘悝背逼得下狱自杀,也与圣上脱不了干系,你以为?所谓帝王心术,求的是随心所欲之间,玩弄人于股掌,什么党锢,内侍干政,不过欺人耳目,一帮蠢材自以为爬得高了便能摸到房梁上的香蕉,手艺人耍猴而已……”
刘瑾当了一辈子太监,一旦说起秘辛,自有一番感慨,可他提起的这些名字,除了皇帝刘宏,刘诚一个也没听说过,但朝堂深宫之中种种龌蹉,电视剧里每晚翻来覆去的演,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有多扑朔迷离。
“你看这天下世家门阀何其显赫,弘农杨氏,汝南袁家,还有满门将才的皇甫一门……但你给我记住,只要这天下一天姓刘,最大的世家便是刘氏皇家一脉!所以,随你与谁交好或交恶,随你如何折腾,那些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你只要记住,咱们做的,为的可都是当今圣上,那再大的错,都不是错了!”
刘诚点点头,算是受教了,确实如此,即便大汉将来垮了,刘表、刘焉、刘虞,还有不那么名正言顺的刘备等等,依然是一方诸侯,握着乱世最强的一股势力,只是利益面前,人心难测而已……
但有一点,照二叔祖这么说,刘宏并不简单!
“哦,差点忘了,我不管你为何要去兴建寺庙,不过莫要忘了,吃喝玩乐才是你的正业!你还不够疯,比你死去的老爹,差远了!”
刘瑾说完,摆摆手,示意不用再跟着自己,说得嗓子干痒,也没提张让来所为何事,他咳了两声走了。
“呃……”好吧!不过自己有提过修庙的事吗?
……
第二天一早,同济轩外的南市大街上,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年前,侍中张钧因表奏请封讨伐黄巾有功之人不得,他又醉酒后当庭大呼请除十常侍。张让震怒,派人将其打出宫廷,然后收掠死狱之中。
今日一早,差人送来好酒好肉,张钧大吃一顿后居然被放了出来。刚出了牢笼,他冲着张让府的方向啐了两口,甩袖刚才迈出几步,便有人纵马飞驰而来,绳索往脖子上一勒,快马加鞭。
那张钧,便如一只装风的口袋一般,一路被拖拽而去,沿途几尺来宽的血痕,足足有数里之长……
张钧死得很惨!
同济轩生意不错,里来了不少生面孔,饮酒作乐,可好些人嬉笑间,眉宇中总有一丝戾气,像窗外的天气,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