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日,秦王嬴异人的葬礼在寒冷的晚霞中收号了。
这次葬礼浩大,由丞相吕不韦奉特诏总领国葬事务,兼署太史令、太庙令、驷车庶长、内史、太祝、行人等相关六府。
与此同时,国丧期间,咸阳城立即实行战时管制,所有城门早开暮关,取缔夜间开城与城内夜市;上将军蒙骜亲自率领五万步骑集中驻扎晋阳,一场谋反兵灾以高效率被轻易消弭。
这些都被解决后,新君登基仪式按照计划派上。
咸阳宫正殿举行了隆重的新君即位大典。
身为少年太子嬴政即位称王,成为自秦孝公之后的第六代第七任秦王。
大典上正式宣示了老秦王嬴异人的遗诏,对一众包括吕不韦在内的群臣进行了封赏;而作为嬴政生身母亲的赵姬也第一次走进王宫正殿,这座七国当中最豪华的宫殿,接受了太后尊号,也接受了举朝大臣的三拜贺礼;
垂帘听政,正式开始。
陈锐少年模样,高居王宫中最至高无上的宝座,但活脱脱就像是泥塑菩萨一般。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在这个世界中,以他目前的状况,的确谈不上什么实力,手中权柄更是没有半点。
这里还不得不再提一提吕不韦此人。
纵使以陈锐严苛的超现代目光来看,此人也确实称得上是顶级人才,因为无论是权谋之道,还是富国之策,亦或是卓绝的战略眼光都是超凡脱俗。
世人只看到那个奇货可居绝世商贾,却很少见到《吕氏春秋》背后的吕不韦,目前陈锐需要承认一点,朝堂上吕不韦提出的富国方针都是行之有效和十分及时的。
因为以目前秦国的状况来看,它就像是一个得了重病的巨人,简直可以说是糟糕。
秦国一度在秦昭襄公手中称霸七国,远交近攻,鞭挞天下,其晚年虽未经历强君暮政之危,但错杀战神白起,又实施诸多昏聩政策,导致秦国遭到了诸侯国的联合打压,把战果一一丢弃,还由于连年征战,民生已然凋敝到了极点。
在这种情况之下,嬴政祖父秦孝文王继位,但仅仅三天就随秦昭襄公而去。
两位国君薨亡,自然是铺张浪费,这也导致秦国民生更是雪上加霜。
这时候嬴政父亲嬴异人继位,可其才能平庸,且短短三年同样薨亡,可以想象此时秦国民生经济是何种状况。
战争是需要经济支撑的,历史上日后嬴政能快速覆灭六国,绝对离不开吕不韦这近十年的富国强民之功。
看着朝堂上侃侃而谈,一副公心为国样子的吕不韦。
陈锐相信他是有政治抱负的,至少目前如此。
可权力是毒,它即能令父子相杀,兄弟相残,也能令人昏聩,沉迷而不自知。
这一点,对于大权独揽吕不韦不例外,赵姬也不例外,历史已经证明,若要亲政,必须抹掉这两个障碍。
“散朝!”
少年红衣赵高长喝一声,结束了这一个月,三个月,甚至半年才会举行一次的大朝会。
在秦国,若无像大胜,大败,外交等这样的特殊时间,大朝会只会在祭祀,节日中举行。
“驭车,去蒙恬那!”
“好嘞!”
赵高笑了笑,麻利的上车,轻轻一提缰绳,双马轺车便辚辚飞出了王城。
冬至过后,塞门般的骇人暴雪纷纷扬扬收刹,现如今东去官道上的积雪早已经清得干净,来往行人身着燕赵之地皮货保暖。
窗外,雪景飞速掠过,可马车却平稳不像话,令坐在软垫上的陈锐感受不到任何颠簸。
“小高,你御马功夫也不差啊!”
“那是当然,论御马我可不输给谁?”赵高举止跳脱,很是得意。
“是吗?可御马御的再好也终究是是个御马的,你跟在我身边就像一辈子御马吗?”
“小高人没什么才能,这些年跟在公子身边也学不会什么史书律法,只有御马还勉强过的去,只有公子不嫌弃,小高希望一辈子能给公子御马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