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问话说中了关羽一直以来的顾虑,他长叹一声道:“哎!袁公子,我也不瞒你,关某当初无路可走,被迫栖身曹营,但我关云长又岂是背信弃义之人?我早已与曹公言明,一旦得知兄长去向,不管千里万里,便当辞去,曹公虽然答应了我,可如今看来,他怕是恐我离去,故而瞒着我啊!”
“这就是曹操的诡计,也是你不能杀颜将军的原因。”袁恪振振有词地说道,“颜良是家父手下排第一的猛将,是他的左膀右臂,一旦死在你手里,玄德公在家父那儿还能有好日子过么?要是家父一时气愤,冤杀了玄德公,关将军岂不是害死兄长的凶手?”
关羽见他剖心析肝,言之凿凿,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惭愧道:“我关云长自以为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却没想到险些成为弑兄求荣的罪人!”
袁恪见他终于开始相信自己的话,不由得倍感振奋,继续道:“关将军对我的话将信将疑,我并不觉得奇怪。现在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能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有办法让玄德公前来与你相见,不知关将军愿不愿意配合我?”
关羽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默默闭上了眼睛,袁恪能清晰地看到他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带动着鳞片“叮铃叮铃”地响个不停。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悲戚,又有些激动,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睛,声音已经哑了:“我该怎么配合?”
话音一落,他的眼眶就已经红了。
袁恪知道他是因为有机会再见兄长而激动不已,心里大受感动,便轻声说道:“我听说家父去了延津,玄德公也带领所部兵马前往会合,估计最近就会渡河扎营,关将军可有办法前往曹军在延津的营寨?”
关羽斟酌半晌,喃喃道:“白马一战,曹军已经取胜,我想袁、曹下一场交锋,一定会在延津附近。我回去以后,就禀明曹操,请命前往延津!”
“好,好!”袁恪一握拳,自信地道,“关将军若能到延津,我就一定能把玄德公带到你面前!”
关羽急忙下马,拱手抱拳道:“谢袁公子仗义相助之恩,这匹赤兔马你这便拿去!”
袁恪握住他的手,笑道:“也不急在这一时,我要是现在便收下,关将军心里着急的时候,难免会怀疑我是骗子。将军现在只须给我一件信物,使我能在玄德公面前自证身份,待我将玄德公带到,再取赤兔不迟!”
关羽也哈哈大笑起来,他解下身上披着的绿锦战袍,递给袁恪道:“兄长一见此物,自然认得。往后的事,就都拜托袁公子了!”
当颜良气喘吁吁地赶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关羽的踪影,只有袁恪一人倚在树下一动不动,眼神呆滞,仿佛被抽干了生气。颜良大惊,急忙上前疯狂地摇晃他的躯体,嚎哭道:“哎呀呀!四公子啊!颜良对不起你!”
袁恪正在聚精会神地思考安排刘、关二人见面的事,反倒被他这么一哭吓得一个激灵,他赶紧止住哭得死去活来的颜良,叫道:“颜将军,我又没有死,你哭什么?”
听见袁恪出声,颜良猛地抬头,哭脸渐渐变成了笑脸:“四公子,原来你没事啊!我以为关羽要对你不利,想赶紧来看看,无奈一点力气都使不出,缓了好一阵子才有劲爬上马,我只道怕是来不及了,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