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启的目的是明确的,那就是“它”是什么东西。但这个目标是不可能达到的,因为在语言学上,要判断一个“类智能”,或者简单来说,要判断一个人,往往直接观察他是最不靠谱的——精神病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一个人是不是精神病,他自己是说了不算的,某个特定的人说了也未必算,最有可能的是,这个人周围的所有人都说他是精神病,那哪怕他是正常人,也肯定会被送去医院检查。
那就只有退而求其次,了解大家眼里的“它”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目标听起来很简单,就是听大家扯吗。但其实不然。如果只是让每个被问的人自由发挥,就像qq群里那样,那只能得到一大堆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还有更多时候,得到的答案完全驴唇不对马嘴,就像那个著名的网络笑话:
“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我躺着看。”
哪怕是听别人说话,也是需要引导的,所以很多社会实验才会需要设计问题,设计调查问卷。在这个方面,赵长启需要学习的,能够学习的现成资料有很多。
“你最近似乎在忙着做什么实验?”晚上在赵长启开始今天5个小时的时候,“它”看到赵长启在查资料,就问了。
赵长启有点意外,他自己还觉得是还在跟它处在吵架后的“冷战”时期呢。但他随即又想起兰天的话来,看来对它来说,面子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很重要。也对,死要面子并不是什么好性格。
“对。”赵长启简单的回答了一下。
“能跟我聊聊吗?”
赵长启下意识想拒绝,难道说——我是在研究如何通过别人来研究你是个什么东西?但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这种下意识谬误,谁说研究人员和被研究对象,就是隔离对立的关系,似乎科学家想研究个什么东西,就得把对方绑在手术台上,拿个解剖刀看着他一样。对于自己的这个研究对象来说,可能他的意见比自己的想法更高明也说不定。
“我正在设计一个调查问卷,”赵长启现在正在学校的小公园里,一个人散步想问题,周围全都是情侣,“你有兴趣给点意见吗?”
“说说看吧。”
“这么假设吧,”赵长启抬起头看夜空,很有兴致的,随便指了指月亮说,“就说月亮吧,假如月亮是第一天出现在上面,所有人也是第一天看到它,我们也没有望远镜,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你说,我们会觉得害怕呢?还是高兴?”
“都有,但我觉得高兴更多。”
“哦,为什么?”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人类喜欢看到新的事物。而且从人类关于月亮的传说来看,几乎都是正面的,不管是嫦娥奔月,还是阿尔忒弥斯,月亮的形象似乎都是美丽的女人。”
“是啊,那是因为月亮真的很好看,”赵长启说,“但如果把这个对象换成蜘蛛,蛇,或许答案更多就是害怕了吧。”
“不管是喜欢还是害怕,这些都是注定的,人类的基因中,就是喜欢月亮这种黑暗中明亮美观的东西,而不喜欢阴影处可能伤害自己的存在。假设人类是一种类似蚂蚁,蜘蛛之类生活在地底的生物,也许他们就会觉得太阳也是一种恐怖的东西吧。”
赵长启惊讶的发现,只是说几句话,自己就失去了对话题的控制权。
“你说的很对,但在漫长的历史中,只有很少的时间里,只有很小的一部分人,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这个道理你现在就是拿去说,我敢说不理解的人也是多数。”
“所以说,愚蠢才是人类的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