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李府的经历给林洛留下很深的印象,李存义把他晾在旁边两个小时,没说一句话就让他退下了。
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大不相同,但林洛却不知道究竟是更好一些,还是更坏一些。
林洛刚站定,李存义就黑着脸道:“林洛,夜宿女子闺房,这就是你们文士的道理吗?”
不是闺房,是书房。
林洛心中吐槽。
不过,整个院子只有李幼微一个人独居,闺房还是书房,其实也没什么好分辨的了。
林洛道:“义公,晚辈与幼微师妹之间,无不可对人言之事。”
哼!
李存义瞟了他一眼,说道:“昨天去姚府了?”
“是。”
“姚述业让你给死人磕头,以此来交换姚家人的善意,你为什么不做?”
林洛没说话。
李存义微讽道:“又是什么文士的原则?”
“你们这些人总讲究什么问心无愧,其他的全不考虑,人情、事理、时事全不考虑,就只是一个问心无愧,这世上的事哪有这么容易!”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把这话拿给那些长舌之人去说,看他们信不信,你让幼微在顺德府还如何自处,单单问心无愧就能一了百了了吗?”
林洛叹息道:“义公教训的是。”
李存义冷哼道:“口是心非!”
“不,晚辈是真心觉得义公所说有理。”
林洛道:“只是义公说的是处事之道,却不是文士之道。”
李存义嗤笑道:“迂腐的文士之道,若不是如此迂腐,文脉也不至于衰落到现在的地步。”
林洛道:“义公应该比谁都明白,文脉衰落不是因为他迂,而是因为他强。”
太强了,所以有些人才容不下他。
李存义道:“还是不够强,既然不够强,那就应该学着变通。”
林洛摇了摇头,说道:“文脉之所以强,正是因为他迂,如果不迂了,也就不强了,为了求容于他人,而消灭了自己的强,这不是个好的选项。”
李存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文士的事我管不着,幼微的事,你打算怎么给我交代?”
林洛道:“义公,幼微现在也是文士。”
文士从道不从君,从道不从父,如今李幼微也入了明志品,说明文士的道已经深入到她心里。
她不再是一个任凭父辈给她指定道路的小姑娘了。
他林洛不是和李府的千金相交,而是和李幼微相交,各自遵从内心,有什么需要向外人交代的呢?
李存义听明白了林洛的意思,也因此他心中更加有气,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厌恶你们文士。”
林洛笑道:“可义公还是让幼微去修文了。”
这件事林洛之前还真没想过,虽说李幼微在李府地位超然,连李存义也常常不能拘束她,可她拜明通为师的时候才十二岁,如果李存义对文士真的那么敌视,坚决地反对她修文,李幼微不可能成功的拜明通为师,更不用说在云台山上修一座小院。
现在想来,李存义也还在左右观望着,李幼微算是他在文脉上下的一注筹码,如果韩星魁彻底压倒了文脉,李幼微一个女子也不至于牵连了李家。
可如果文脉复起,凭借着李幼微,李家也能和文脉牵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