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一座雄壮的城邑渐渐耸立起来了。
姬考入鱼凫氏,一年垦山林,二年授耕种,三年传夏字定雅言,四年成居邑,五年立城邦,如今已是第六个年头。
在第六年的鱼凫氏邦国大祭之时,其气象远胜姬考来时第一年的大祭。
这一次,各部族的首领,不再是手持鱼叉渔网,穿着兽皮草衣而来的,都是以丝麻为底料,按照诸夏上衣下裳的衣制,来到宗庙巫庙神庙之外。
大祭也与以往不同,各种仪式与礼器乐器,让各部族来人叹为观止,深感自己所走的道路没有错。
姬考没有参加这次的邦国大祭,而是让杜宇在大祭司刘全的协助下,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
但是在祭祀仪式完成之后,杜宇却没有离开,他独自一人,来到了星主神庙之中。
这个神庙,自从当年建起之后,以杜宇为首,几乎每年的国祭大典之时,都会祭祀星主,一年比一年浓重。
杜宇站在神庙之中,这尊据说是自己相父亲手劈刻而出的神像面前,行了一个跪拜之礼。
行礼完毕,他才在心中暗自想道:“这石像还真是别致啊。”
其他地方的神灵之像,多少都大致像个人形,五官也会特意雕刻而出,但是这尊石像却不然,一大一小两块石头,小石头在上,似乎是脑袋,却连五官都没有。
大石头在下,似乎是身子,却连手脚都是歪歪扭扭且不对称。
他曾经向自己的相父提出,要不要重新给星主雕刻一尊石像,毕竟这些年来,鱼凫氏之中,多了好些精通雕刻的匠人。
部族发展便是这样,耕种已经完全能养活鱼凫氏之民了,便自然有人将多余的时间,钻研各种手艺,在人群之中,换取一些想要的东西。
商贸之道,如今也算是在鱼凫氏之中开始兴起,还要早柏灌氏一步。
但是姬考却以神灵之道,在心不在形,在里不在表而拒绝了。
“宇有要事向相父求教,请相父赐教。”
杜宇拜完神像之后,又对着前面躬身三揖。
而后,在神像后面,刻满星辰的墙壁上面,忽有星光闪烁,星光之中,一个人青年慢慢走出,正是姬考。
对于这种修行者的神通,杜宇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半点都不惊讶,拱手拜道:“见过相父。”
姬考来到杜宇身前,笑着说道:“一晃两年不见,宇儿也长大了。”
他初见杜宇之时,乃是六年之前,那个时候的杜宇,还是半大小子,现在看他身形,已经和成人无异。
“相父风采,却更胜往昔。”
杜宇一脸孺慕看着姬考,心中满是崇敬。
鱼凫氏能有今日的气象,都是自己这位相父的功劳,虽然这两年潜心修行,但是鱼凫氏如今所走,都是相父曾经划好的道路。
“宇儿,你大祭之日来寻我,可是有要事吗?”
姬考虽然在星辰图之中修行,不知时日,但是神识往外一叹,便清楚又到了一年元日大祭之时。
“是有要事,而且是一件天大的事情,非相父不可决断。”
姬考点头一笑:“说吧。”
杜宇沉吟一下,才道:“相父,柏灌氏之中,有好几个部族联系我,说想要脱离柏灌氏,加入我鱼凫氏邦国之中。”
这几年风调雨顺,鱼凫氏耕种效果显著,加上又外无战事,专心种田,鱼凫氏之民过得如何,旁边部族,都看在眼中。
但凡民众,谁会不想自己生活安稳,不愁吃穿呢?对于鱼凫氏的情况,大家都羡慕极了。
不管是南方一些古部族,还是北方柏灌氏,已经暗地里找过杜宇很多次了。
南方那些古部族好说,杜宇已经将他们纳在鱼凫氏之中,并且派人去传授耕种与夏字雅言了。
但是北方,乃是柏灌氏统御的部族,杜宇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是以来询问姬考意见。
姬考听到之后,神色也是一紧,悠悠叹道:“没想到就到这一步了啊。”
这种情况,他其实早便预料到了,此时的民众所求,其实极为简单,不过是温饱安定罢了。
柏灌氏根基不稳,却刀兵不息,柏灌王心有大志,却连眼前都没有处置好,民众心中没有想法才怪了呢?
别说柏灌氏了,即便是诸夏与四夷的制度之争,普通民众也很少会想这么多,只要能好好活着,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制度呢?
制度之争,更多是在普通民众上层的那些人,但是这些人,只要稍有一些智慧,也懂得顺从民意进而引导民意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