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都,挚任氏之府邸。
任姓乃是天下一大姓,传承来源极多。
玄女弇兹氏部族,有传下任姓,彼时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弇兹氏之君,便是任姓;
伏羲氏部族,虽然多以风为姓,也有任姓传下;
黄帝轩辕氏之时,传下十二大姓,其中之一,便是任姓;
白帝少昊氏一脉,也有任姓相传。
然而称挚任氏,那来源便只有一个,白帝少昊氏所传。
白帝传下己、嬴、任、张等姓,有青阳、玄嚣等名,亦有名为挚。
殷都之中的挚任氏之府,乃是殷商师长任侯所居。
任侯乃是姬季历之妻太任的内侄,周公姬季历,可以算是他的姑父了。
此时,他与姬发,都满脸忧愁,在厅堂之中走来走去。
周公季历,被商帝召进帝宫之中,已经有七日没出来了。
“姬发,并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如今陛下连我都不见,我也难以知道姑父在里面的情况。”
任侯很是无奈,对着焦虑无比的姬发说道。
姬发勉强一笑:“自然不会怪罪于表叔,只不过发心中实在不知如何办,特来向表叔请教。”
“如今帝宫之中,无人能进,不说我等了,就连巫祝三师,都无法入内。其中情况,无人能知啊。”
任侯也不知道,这位文丁陛下,到底在做什么。
不论是他们这些世族大臣,还是巫庙巫祝,都多次求见商帝,却都被侍卫所挡。
他们正愁眉苦脸的时候,忽然有家臣匆匆过来了,神色慌张。
“怎么样了?”
任侯看到这家臣,连忙问道。
家臣悲声说道:“周公殁了。”
“啊。”
姬发脸色顿时一阵发白,抓着这家臣的肩膀惊道:“谁说的?”
家臣回道:“周公的尸体,如今正在帝宫之外,请公子前去收敛吧。”
姬发颓然松开双手,心脏狂跳不止,然后踉跄着,便往外跑去。
“走,跟过去。”
任侯连忙招呼部属,跟着姬发出去了。
跟随姬发一起过来的姬周臣属,自然也跟在后面。
······
帝宫之外,有一辆黑色车子停着,车上有黑色布帛遮挡,无人能够看清里面。
在车子旁边,有两位军士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见到姬发过来了,这两位军士,便默默退去了。
他们心中,其实也是担忧,万一姬周之人迁怒于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命。
姬发没有管这两位军士,揭开了黑布,便发现自己的祖父姬季历,脸色煞白躺在车上,已然没有了生息。
他心中悲苦,但是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有百姓似乎要围拢上来,并且还在悄悄议论,强行压住悲痛。
“拉车回去。”
“回哪里,公子?”
“回岐山,周原。”
他没有去问自己祖父的死因,也没有打算将祖父尸身带到任侯府上。
甚至,后面过来的任侯,他连一声招呼也没有打。
祖父死因,在他看来,多半与殷商之帝,与殷商巫祝有关联。
任侯毕竟还是殷商重臣,自己没有必要再给他带来麻烦。
“姬发,你这就要走了吗?”
任侯神色复杂,看着这位周公次孙。
姬发朝着任侯一拱手,没有说话,便向外而去。
不过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巍峨的殷商帝宫。
看到姬发这般,任侯顿时也明白了姬发的心思,叹了一口气,便向帝宫走去。
结果还是一样,商帝文丁,并不见他。
······
在文丁的大殿之中,文丁奄奄一息,看着眼前的种种,在他旁边,还躺着一只和他一般虚弱不堪的三足黑乌。
他眼看着与自己在一起,呆了七日的姬季历,饿死在自己宫殿之中,眼看着姬季历的尸体,被人抬出去。
这些军士不听他的号令,他甚至一点怒火也没有。
他的命运,在被关在大殿的一刻,他已经知道了。
忽然,大殿的门又打开了,一个在帝宫门口,求见多次,却一直被军士拒之门外的人,缓缓走了进来。
太祝,商帝文丁之师,如今殷都巫祝之首。
“子托,如今姬季历饿死,也算是合了你的心意,你还是不愿意依你曾经的誓言,立下巫教吗?”
太祝看着这个自己曾经的弟子,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弟子,神色极为复杂。
“你说,予要杀季历?”
文丁勉强张开了嘴,用虚弱无比的声音说道。
“姬季历来殷都已经数月,你要是不想杀季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召他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