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活着回来是不错了。
可是谭立旋的左手……我无法想象这段日子里他是如何面对失去手的事实,可他毕竟回来了。
医护人员把谭立旋放到担架上准备转移,我这才跟上去在担架边上看着昏迷中的谭立旋。
谭立旋的手生得很漂亮,他和唐峰一样,画画的时候都是用左手的,可是现在偏偏失去的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左手。
虽然大学毕业后他没继续画画而是进了家族企业从商,可闲下来的时候他还是会偶尔画几张画,尤其是愿意给我画。
可是以后……我不敢想下去。
谭立旋整个人就像缩水了一样小了一圈,他仰面躺在担架上,头发湿乎乎的贴在脑袋上,前额那里还有些伤口,他的脸上也有好几道伤痕。
他紧紧闭着眼睛,眉头倒是没揪在一起,可是那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就像个死人。我终于看见他的左手,从手腕往下齐刷刷的没有了,伤口那里缠着纱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成这样的。
我无法想象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到底在哪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我始终不相信他留给我的那些最后的话,他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明白原因,他发短信息告诉我的那些话我也不信,我怎么能相信一个十几年一直对我好保护我爱我的人会失去人性对我妈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没有理由,我虽然不敢说自己对谭立旋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可至少他不是一个反社会的变态,他不是一个凶残的人,这点我绝对能确定。
我突然伸出手想去握着他的手,可是人却被唐岭拉住了。
他总是挡着我接近谭立旋,我愤怒(www.ibxx.com)的扭头瞪着他,可他还是一副平静的表情看着我说,“你跟着他也帮不上他,见他的时间以后有的是。”
我想反驳他,吕岩这时走了过来。
“让她去吧,这里还有好多事呢,留她干嘛,亲眼看着啊。”吕岩跟唐岭说完,直接过来抱了抱我。
唐岭不说话,转身朝着蒙着白布的死者走去。
吕岩放开我的时候久久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同情,我挤出一丝苦笑表示了我的感激。
吕岩又看一眼河岸边那个大号的旅行箱,语气小心翼翼的对我说,“你要有心理准备,那个死者可能就是杀害你妈妈的凶手,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死亡了,死因还不能确定要等解剖后才能知道,发现你未婚夫的时候他还清醒着,是他告诉警察那个人是凶手的。”
我瞪大眼睛转头去看那个白布下的死者,他竟然就是那个凶手,就是我在视频里见到折磨谭立旋的那个白色人影。
可他现在死了。
“他死了,那我妈妈怎么办……”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如果死了,那谁还能知道老妈的下落,我会不会再也找不到她了。
老妈难道也要像唐峰一样,连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吗?
心头的恐惧与悲伤交织在一起,我用力把手握成拳头,因为不这样的话我的手抖得太厉害了。
我不想被人看出我在发抖。
无数的不眠的深夜里,我都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想象着那个凶手落网后会说出什么,只有抓到他才能弄清楚一切事情,我才能证实自己对谭立旋的信任,那个买凶伤害老妈的人一定不会是他,这一切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
那个凶手是搞清说有事情的核心,找不到他的话什么事情都只能悬在这里进行不下去,可是他在哪里呢,谭立旋又在哪里呢。
只是我从来没想过,凶手找到了,可是找到的是他的尸体,他再也不能开口说明白说明白所有的事情真相了。
吕岩没马上回答我,我又去看谭立旋的担架,几个医护人员已经抬着他到了河岸上。
再去看蹲在死者身旁的唐岭,他戴着白手套正揭开白布看着那下面的死者,他的脸色阴郁,手举着白布的一脚纹丝不动,好像被定格在了那里。
赵队和现场的警察说了半天话,这时候也走到了唐岭身边蹲下,他看着白布下的尸体,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唐岭跟赵队开始说话,可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我还要忙,你先去医院吧,谭立旋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这里有什么情况会告诉你的。”吕岩又抱了抱我安慰着。
可我站在原地没动,眼神一直盯着那具白布遮掩下的尸体,我很想冲过去问他,问他我老妈到底在哪里,他死没关系可是要告诉我老妈在哪里啊。
唐岭和赵队又说了几句话后站了起来,他回头看我还在就走了过来。
他还没走到我眼前,吕岩就抢先一步迎了上去,看样子像是要把他拦下来。
果然,吕岩拦住了唐岭,唐岭低头整理着手上的白手套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