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七月,太阳不见尽止地悬在头顶。日子好象被烤成灰烬,用手一捻,那一丝燥热便象火炭一样粘在手中,热得让人烧心。江耘穿着一条大裤衩,躺在树荫下的凉椅上,屁股上的擦伤已好了大半,腿内侧的却仍是火辣辣的疼。使劲的扇着扇子,却抵挡不了盛夏的酷热,心中的那股子不着地的烦闷更让他坐立不安。
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江耘不曾回头,说道:“你不是去排戏了吗?怎么回来了?”
脚步声停住了,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哼,行止无礼……”清脆的女声传来,却不是李师师的。
江耘回头,见是李清照,急忙起身,却记起自己的装束,连忙又躺下,拿了扇子盖住身子。
“李,李姑娘,你怎么来,江耘身体不便,不能相迎了。”
“我知道。清照家里正有家传的破皮伤药,所以拿一点来给你,我欠你的银子便两清了吧。”李清照在背后轻声说道。经上次拒婚一事之后,李才女的性情似乎好上了一些。
“喔,这样啊,不知道我应不应该说声谢谢。”江耘笑道。
一时间,两人都静默在那里。象是要打破尴尬,李清照说道:“你的事,清照也略知一二,希望你不要太担心才好。”
“嗯,翟大哥也劝过我,宠辱不惊才是真英雄。谢谢李姑娘关心。”
李清照沉默片刻,鼓足勇气说道:“不知怎的,清照感觉和江公子似乎疏远了许多,全然不象以前这般无话不谈,清照反而怀念在三元的雅间之中……”
江耘见气氛略显尴尬,于是开玩笑道:“江耘不习惯背对着人说话,你可以转过来吗?”说完,从躺椅上坐起,盘腿而坐,又拿扇子盖住下身。
李清照低着头,走到江耘面前,在树边的石凳上侧身坐下。
江耘抬着头,看着恢复了女儿装的李清照,半个多月不见,似乎清减了一些,胸前却已好了许多,因为坐姿的关系,她的丰臀更是显得触目惊心,以目测来看,简直是一怀抱不可掌握,看得江耘心猿意马。
李才女明显感到了他恶毒的目光,不由得羞了起来,性格中彪悍的一面被激起来,抬头薄怒道:“死囚贼,眼睛看哪里?”
江耘却笑着说道:“江耘还不习惯李姑娘的装束,呵呵。看来,我介绍的食补之法倒是颇为有效啊。”
“呸,真不知道你哪来的歪方子,我现在满身都是腥膻味。”话一说完,才现自己说漏了嘴,便转换话题道:“自从皇上答应了清照在这书报社之中做一名编辑之后,清照便不再穿那些男子的服饰。不知怎的,连说话的人都少了。”李清照自做了编辑,博闻小筑之中便新僻了一间房间,单独办公,审稿拟稿,都是文字交流,而且赵明诚整天围着转。至于其他人,男女之防也就罢了,有他赵公子在那里,谁不懂得回避?
江耘知道她的处境,心中不忍:“李姑娘多虑了。”待她抬了头,四目相对,温言说道:“我们,仍然是……朋友。”
“朋……友。”
“难道不是吗?”江耘微笑道。
李清照展颜一笑,细细的丹凤小眼明亮起来,心中的烦闷去了大半,略带骄傲地笑道:“好吧,那我便分担你那一半愁绪,你进宫见过皇上了?”
“见过了,太后都见过了。怎么,你想瞧着我出丑吗?”江耘佯怒道。
“不敢,但想听一听江学士如何舌灿莲花,说得太后喜笑颜开。”李清照如小姑娘一般,格格的笑出声来。
“太后说,按《宋刑统》,以我之罪,乃大不恭,当流三千里。”江耘故意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