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秋,忆旧游。旧游旧游进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胭脂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江耘大惊,心道:“此词绝佳,琴艺才艺,竟是双绝。只是此词最后有梅有雪,以她之才,莫不是故意?”
画痴更是跺脚连连:“我的好侄女,急死老朽也,偏偏要加两个字进去。”
那姜清清却似突然觉一般,“啊呀,只顾着作词了,忘了规矩了。”说完。望向父亲薛大家。薛大家会意的一笑,说道:“小女终是差了一着。老东西,这下你满意了吧?”
画痴如何不知道那姜清清是故意的,只不过给他找个台阶而已,摇头一叹,灰溜溜地回到原来座位之中。
6匡神采飞扬,志得意满,在心中思量:“若是此时,我得了那画,再转送给清清,再让她做个人情转赠那老头好了。”
“薛大家,6某不才,侥幸侥幸……”
“且慢。”
谁抢了我的台词?这个且慢是重中之重,乃是我苦思千年,设计好的派对杀手锏,居然被人抢了?
江耘……怒了。
众人的眼光随着那声且慢转向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祥伯。
“老朽所知,尚有人未作过诗词。”
刚刚坐下安生不久的瘦竹又跳了起来,高声喝道:“还有谁?”
祥伯微微不笑,用手遥指小坡梅冠之下坐着的两人。对不起,6公子,我不是针对你,我实在很好奇,这小子是何人物?
众人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向江耘和史涛汇集过来。
江耘知道,那是舞台的聚光灯。
主角,要登场了。
画痴老先生跳着脚跑了过来,站在江耘与史涛的桌前。史涛蛰伏已久,乍然之间成全场焦点,略显慌乱,但终归是见惯海上风雨的人,马上镇静下来,缓缓的站起来,说道:“瘦竹老先生好,久仰。”
瘦竹老先生却是个急性子,一把拉住史涛的手,说道:“别久仰了,快快做诗,气气那个狂小子。”他也知道,那画终归不会属于他,只是他觉得很不痛快,凭什么所有的风头都被他占了。
“他这么俏,他这么鸟,老先生很不爽吧?”江耘仍坐在座位上,突然蹦出一句话来。这里离场中尚有一段距离,也不怕被人听到。
瘦竹愕然回头,怔怔地盯着江耘一阵好瞧,旋即明白这句古怪的话,哈哈大笑,猛得点头乐道:“对极,对极。”
史涛被瘦竹拉住手,却是觉得无比尴尬,原本想向他解释自己不会作诗,怎奈被性急的瘦竹拉向场中。情急之下,史涛回头望向江耘求助。江耘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终于起身跟了过来。
“薛兄,尚有两位不曾作过。”瘦竹乐呵呵道。
薛大家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替史涛开解道:“画虫儿,你莫要闹了。史先生乃是商贾之士,是我请来观礼的客人。”说完,冲史涛抱抱拳,略带歉意的说道:“史先生,招待不周,还请恕罪。”
史涛心中百味阵杂,既为自己能被薛大家邀请感到高兴,又为受了冷落颇感不平。早知道如此场面,还不如不来。见薛大家招呼,应付着说了几句父女重逢的喜庆话便再无话语,只想早点回到自己的座位,远离众人目光的逼视。
那6匡轻笑一声,说道:“瘦竹先生,若是称金沽银,这位兄台倒是拿手。但这评诗作词么,怕是勉为其难了吧。”言语之间,任谁都听出了话中的轻蔑之意。
史涛默默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瘦竹老先生对于眼下的场面始料不及,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给自己和别人所带来的难堪。
6匡却是不依不饶:“便麻烦老先生送这位兄台回去坐好吧。”
江耘对他的好感终于消失殆尽。起身之时,从地上攥的雪球从他手中抛出,划出一道抛物线,越过史涛和瘦竹,落在6匡脚前的地上,飞散成雪粉。
“今天我最帅!”江耘心中暗暗给自己鼓劲,双手负后,昂挺胸,阔步走向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