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耘问道:“两位师爷,你们看如何?”
小张师爷沉吟良久,斟酌着答道:“此法虽善,却是断了那胥吏们的财路。自古清水池塘难养鱼,如此一来,商户喜而胥吏忧,只怕出工不出力,商税难收啊。”
江耘道:“所以,我才给他们长月钱。而且,每位胥吏负责所属的那一片区域,我会按一定比例给他们提成,用作差费。若还是干不好,那便换人,我就不信找不到干这活的人。”
“提成?”
“呃。就是,耗费。”
小张师爷明白过来,细细思索了一番,亦觉着可行,说道:“江大人既有此决断,小可定当竭力而为。”
江耘点点头,继续道:“开春之后,在选举之事未成之前,新法总是要行的。浏阳地处南方,所适用之新法无外乎青苗、农田水利、募役、方田均税法。此四条法令,各有利弊。我们须计议一番。”
小张师爷早已做过功课,说道:“江大人,朝廷行新法,为的是强国富民,小可却以为万不可扰民。据在下所知,潭州境内其他四县之青苗法均打算以最低利率贷钱于县内富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我亦有所闻。此是放任之举,只求方便,逃避烦琐的借贷手续与风险。为了确保不亏本,那些富户必然在利息上加码。”江耘担忧道。
“我县则应简化手续,携粮带种,分成数个小组,深入各个乡村,现场借贷与民。”老张师爷说道。
小张师爷听得大惊失色,说道:“下乡?当场放贷?”
“是的。本官一组,你们三人各一组,每组带五个差人,到村之后,再招些乡中的威望老者,以策粮种安全。从元宵之后,每逢五、十,各自下乡,直至春耕。”江耘说道。
小张师爷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江大人,如此一来,虽然无忧,然,官威何在?”
江耘洒然一笑,说道:“官威何用?”
小张师爷再次被击败,无奈的点头:“在下并无异议。”
老张师爷却担忧道:“青苗钱何处着落?”
江耘点点头,说道:“对。常平仓的数目绝对不够。我们且两手准备。本官年前去一次杨大人处,若能借,便借一点,若不能借,在市场上买一点罢。待过完年之后,便行免役法。”
“江大人。按惯例,这免役钱是过了中秋才收的。”小张师爷提醒道。"
王烨插言道:“江大人已经计议过了。先收一部分,从富户先收。而且要核实人数,按实收。”
江耘点点头,忧心道:“此亦无可奈何之举,断然等不到中秋,只能先富后贫了。”
小张师爷明白了,这江大人的确爱民,但那些民可不包括那些富人们。
“若真能收上来,倒的确可解燃眉之急。”小张师爷赞道。
“呵呵,你放心,到时候见机行事吧。头一炮我总是要打响的。”
小张师爷心中好笑,嗬,又要亲自来,江大人这官可真不好当。
“接下去,便是农田水利法……”
“此事暂且先放一放,等明日们亲自去田间看一看,还有瞧瞧这浏阳河的水势。”
崇宁二年十二月二十五,傍晚。
京城的慧贤雅叙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又是一年的年假时分,伙计们6续回家过年,园里已经冷清了许多。
印刷坊的老杜脚步匆匆,怀里揣着一份样刊,出了大门便拐进了边上的印刷坊,将报纸交给坊里的伙计,嘱咐道:“主编说了,年关将近,数量略微降点,就28oo份吧。印完了都在这儿呆着,还有谁没来的也去叫来,晚上等我回来分花红。”说完,又急急的去了。
伙计们一听,顿时炸开了锅,东家素来仁厚,每月的花红也能分个几两银子。到年关,怕是更多。几番招呼之下,立马开了工,热火朝天,分部就班的印了起来。
博闻小筑之中,书报社与园中的脑们都在。李清照安静的坐在那儿嗑着瓜子。虽然早过了时间,但她要坐在那儿,总是没有人要赶她走的。
齐玉沅已然代替了6掌柜做了上,江氏兄弟,贺暄,杨明镜,邵籍,方翌,一个不少,尚差一个急急赶来的老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