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张献忠,也可以叫我孙杰!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张献忠看着德尔瑟,脸上堆满了笑容。经过一番漫长的劝说之后,张献忠让德尔瑟不得不相信,他就是孙杰这件事情。“在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有两个名字。我便是这样,叫张献忠,字孙杰。也就是说,我就是孙杰,孙杰就是我,你们要合作的人就是我!”张献忠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一旁的李定国也明白了张献忠的想法,于是就在那里不断的为他壮声。“确实如此,你不信的话可以出去问问,在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有两个名字。而我家大王,正如同你想的那样。他叫张献忠,但是他的字就是孙杰!”李定国的声音洪亮,脸上满是不容质疑。这父子两人那逼真的演技,一时之间竟然将德尔瑟给骗住了。“唉,真是作孽啊!我根本就不知道这茬,不知道你们会来找我,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对于那些死难的兄弟,我倍感痛心,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好好的对待你们,咱们两个之间要精诚合作,以后可要亲如兄弟!”张献忠变脸变的比驴子还要快,他急忙将跪在地上的德尔瑟搀扶起来,甚至亲手解开了他身上的麻绳。那正义凛然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德尔瑟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之前还打死打生,怎么一瞬之间,就变了?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他稳不住心态。大殿当中的那些将领们也心领神会,明白了张献忠的意思,纷纷跑过来,不断的向张献忠以及德尔瑟庆贺。各种各样的吹捧声音,以及各种各样的浮夸演技,在大殿当中不断的上演。然而在大殿的角落,一个矮个子汉子,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将眼前所有的场景全部记在了心中。冷静没有持续多久,笑容很快地浮现在他的脸上。和其他人一样,簇拥了过来,不断的吹捧着张献忠和德尔瑟。……天色已晚,襄阳城中一家地主书房,一个矮个子汉子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摆放着一个黑色方块,仔细看的话,会看到上面的天线以及各种按钮。这个矮个子汉子正是孙杰撒出去的探子。如今,孙杰并没有急着进攻南方,也并没有急着统一天下,但这并不代表孙杰就没有做出任何准备。在他拿下整个大明北方之后,就往南方派遣了大量的探子。因为这些探子手中都有孙杰配发给他们的电台,所以他们不需要额外的联络人员,又或者说是专门的据点。这就大大的增加了他们的隐蔽性,从而防止他们被发现。这个汉子叫张春,投靠张献忠的时间不久。他本是山西的一个“军户”,以前在山西当过一个“小官”。后来,张献忠南下之后没多久,他便带着全部的家产以及手下十几个比较精锐的悍卒,也随之南下,投靠张献忠。他所有的身份以及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孙杰给他做好的掩护。像他这种人,整个大明南方遍地都是。通过密密麻麻的情报网络,孙杰对现在的天下局势一清二楚。别看那个时候的张献忠手中人马不少,可正儿八经就能够打仗的悍卒却不多。这个张春起初,也没有受到张献忠的重视。在后来的一系列战斗当中,他立下了不少的功劳,最后也入了张献忠的眼。对于这种没有任何纪律可言的流贼来说,张春这个人无异于是天生的大将。虽然有时候也会怀疑他的来历,但张春隐藏的很好,根本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久而久之,张献忠也逐渐的放心下来。如今,张春也算是在张献忠的军营当中站稳脚跟。他认字,再加上平时也素有谋略,有时候还比较受张献忠的看重,同时还和李定国关系密切。蜡烛静静的在书桌上燃烧着,张春的手,不停的在电台上面的按钮上流转。把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详详细细的全部发送了回去。电波跨越千里,从襄阳,一直到长安。所有的消息全部发送完毕,重新将电台放在书房的一个角落隐藏。他并不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张献忠军队当中没有一个人认识这个东西,他有一万个理由可以胡诌。刚刚放好,一个跟着他从山西过来的随从敲响了书房门。“大人,张定国将军来了!”随从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此时李定国还姓张,并未恢复本姓。李定国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找张春喝酒,同时听听张春对天下局势的分析。虽然经常没有在大秦军校当中学习过,但他接受过军队当中的参赞、参谋以及军校生的培训。基础知识和理论非常扎实,往往对某些事情有着独特的见解。平时他也非常注意掩饰,可不自然间流露出来的那些东西,依旧让李定国觉得新奇。现在天色已晚,张春有些犹豫。如果是其他人,那么张春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拒之门外。李定国却不一样,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给他一种非常独特的感受。身在贼营,他的很多想法,却偏向朝廷,有些时候,甚至还对孙杰的某些做法大为赞叹。没有像其他贼兵那样,一提到孙杰就咬牙切齿痛恨不已。再说了,李定国曾经在战场上还救过张春的命。那个时候的张春刚刚投奔张献忠不久,为了急于取得张献忠的信任,所以每次打仗的时候都冲锋在前,身先士卒。在一次战斗当中,他深陷重围。那个时候的张献忠大队兵马已经离开了,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李定国带着一支轻骑救了他。他总觉得,李定国不是普通流贼,是个有能力的可塑之才,只可惜从了贼。如果他能够投靠孙杰,说不定还会再次创造出奇迹。张春走出书房,看着天上那皎洁的月光,叹道:“何故为贼啊,他的天赋远在我之上,如果他生在陛下的领地之内,以他的实力还有天赋,肯定能进入大秦军校深造!”“大人,见还是不见?”随从又问道。“见吧!”张春说道。随从拱了拱手,渐渐远去。看着他的背影,张春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以后说不定要兵戎相向,可惜了他这么好的将才!”……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前厅当中,张春和李定国吃肉喝酒。张春的酒量远远要比李定国大,加上也不是什么度数高的酒,也不害怕喝酒。李定国举起手中的酒杯,一脸真诚的向张春敬酒。“张兄是我见过这么多人当中最厉害的人!小弟说的可不只是行军打仗,在很多方面,尤其是对如今天下局势分析,更让小弟佩服。不知道张兄对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如何看待?又如何看那些小鬼!”李定国一脸真诚。张春也坦然,端起酒杯回敬了李定国。饮尽杯中酒,他说道:“今天这事儿怎么说呢,在我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以自己为主,外力有些时候非常重要,自己的实力如果不行,那么外界的帮助再怎么大,也没有什么用!今天那个叫德什么瑟的那个人,他说他们的那个国家远在数万里之外,乘坐高大的船只漂洋过海来到那个什么爪哇,在那里建立起了政权。虽然他说的很多东西我并不明白,但我知道,能从遥远的西方跑到爪哇,并且还能把那里的财富掠夺,没有强大的实力,根本做不到!不是我说话难听,也不是我故意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咱们现在的实力来看,根本比不上他们!”李定国在一旁不停的点着头,她也非常赞同张春的这些说法。“还有呢?”张春说罢,李定国又迫不及待的询问。“兵法有云,远交近攻。咱们和他们合作未尝不可,张将军想过没有,如果咱们真的拿下了整个大明南方,到时候又该怎么分配利益?常年的战争,物资和后勤极度贵乏,敌人若是毁约攻打,该如何?别忘了陕西那位……”张春的声音在后厅当中不断升起。李定国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叹息。良久之后,他苦笑两声,道:“听张兄所言,我方劣势很大啊!”张春只喝酒,没有回答。月亮开始隐没,夜已经深了。李定国走出张春的院子,在襄阳城的街道当中满目目的的走着。脑海当中还浮现着张春今天说的那些话,这让他不由自主的担心起自己这些人的前途。现在鲜花着锦、祥和一片,放在以前,李定国的心里没有任何担忧。听张春说的多了,越发觉得如今局势如烈火烹油。“将军,这个姓张的知道的东西这么多,有几分诡异啊!”跟在李定国身后的一个随从,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李定国止住脚步,回过头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闪烁不定,眼睛当中的阴冷化为实质。“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语气很冷,犹如地狱传出的阴煞之气。这个随从被李定国吓得满头冷汗连连后退。李定国可不是一个普通少年,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甚大。平时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可他的本质,却是一头勐虎。“额,没,额,属下……”这个随从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停的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惊恐到了极致。“回去之后,你就去先登营吧,跟着我这么久了,总该建立功勋,你的实力我知道,在我这里,实在埋没了你!”李定国轻飘飘的扔下这么一句话,随后大踏步的往前。这个随从就像是被抽掉浑身的骨头一样,瞬间软倒在地。脸色发白,如同死灰。先登营,是张献忠军中死亡率最高的队伍,淘汰率高的惊人。每逢打仗,先登营必然冲锋在前。其中大部分都是犯了错的将官或者士兵,因为只有这些人才能拼命。进入先登营,就意味着命不属于自己,朝不保夕,也是寻常事。旁边的那些随从将他搀扶起来,缓慢的往前移动。他们的脸上满是同情,但也仅此而已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是这个下场。说句难听的,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以李定国和张春的关系,就算他是奸细,也没人能动得了他。李定国脚步平缓,脑海中还回荡着张春的那些话。不由自主间,他看向陕西方向。“难道,你才是天命所归?张春和你,真的有关系吗?”心中浮想万千。聪慧的李定国当然能看出张春的不同寻常之处,和他那多疑暴虐的义父、无能贪婪的兄长相比,他却多了不少平和。这么长的接触下来,李定国对张春的身份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可怀疑过后,往往就会暂时性的遗忘这些。有些时候,李定国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他始终在告诉自己,张春是个有能力的人,是个将才。长夜漫漫,他的内心很乱。他总觉得义父的所作所为不对,甚至提过不少意见。可都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馈。倒是从很多小道消息那里,了解了孙杰的各项政策。即使身份有别,依旧觉得孙杰的政策很对,就应该那样。……坐于家中,便知天下事。孙杰如今就是这个状态。坐在御书房中的他,看着张春发过来的军报,一脸平静。不久,大笑声在书房响起。“哈哈哈,笑死我了,真真笑死我了!张献忠,字孙杰!真敢说,真敢讲啊!”与其说是军报,还不如说是段子。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笑容过后,孙杰收起笑容,眼睛中有狠辣闪烁。这些洋鬼子造的孽,孙杰永记于心。在现代没那个机会,现在有了机会,如何能轻饶?看着手中的军报,孙杰的声音冷了几分:“不过,这个德尔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他背后的范迪门以及红夷,还有台员岛上面的热兰遮城海上马车夫?我呸,等老子啥时候偷个军舰过来,让你瞧瞧什么叫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