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忱抿抿嘴,他没法解释,也没脸解释。
只能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
眼神里全是担心。
“其实,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接送,下雨的时候,也会用一把伞。”
“那天林南楠送给我一份便当,她笑着对我说,糖糖,你尝尝,这是我妈妈的味道,超好吃。”
“当时,我就在想,我也拥有过的吧”
话没说完,女孩儿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跟着她猛然把头转向床边,开始剧烈的呕吐。
桌子上的心脏测试仪疯狂跳动。
顾忱阵阵头皮发麻,他攥着拳头,感受着生平以来,第一次巨大的恐惧和紧张。
这种感觉,比季翩然的离开还要更令人揪心和恐惧。
“医生,医生!!!”
他颤抖着。
不出意外,女儿被推入了icu,而顾忱坐在冰冷的长椅上,面色如纸。
他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死死盯着门上的那一道玻璃。
仔细回想,这辈子过得还真是失败啊。
顾忱和季翩然的婚姻是包办的。
包办婚姻其实有两种,一种是豪门间的商业联姻,是为了实现更大的利益。
而另一种,就是落后的小农村,父母花钱给自己娶媳妇儿,繁衍子嗣。
不用问,顾忱便是后者。
穷地方,又落后。
能有媳妇儿就不错了,还谈什么自由恋爱。
可偏偏顾忱又很向往自由恋爱,所以婚后,他对季翩然基本上都是能躲就躲。
直到一次喝多了酒,这才有了糖糖。
也因为那一次的醉酒,两个人的感情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可惜好景不长,很快的,顾忱就被那些虎朋狗友叫去了城里打工。
大城市和小农村真的不一样,所有人都是恋爱自由。
看着比自己年龄还大的人肆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讲述这追求爱情的那种怦然心动。
顾忱心里的感受复杂极了。
他是包办的婚姻。
明明没什么感情,却连孩子都有了。
造化弄人。
他真的不甘心。
也就是这种不甘心,让他对季翩然刚刚生出的那么一点儿好感荡然无存了。
他开始半年半年的不回去。
每次季翩然给自己打电话,都是故意不接。
哪怕他知道,那是她走了几里的路到了镇子上的公话亭才能打给自己的。
可是,他就是没有勇气接。
说什么呢,无话可聊啊。
他的内心太复杂了。
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季翩然。
日子就这么一年又一年的过着,直到第三年,大年初一。
炮竹连天,家家户户热闹极了。
而季翩不声不响的丢下两岁的糖糖,不告而别。
那一日,四下寻她不见。
他急了,急疯了。
也就是那一日,他才惊觉,自己居然是喜欢她的。
他好像,错把对这个世界的愤怒误以是对她的愤怒。
后来的一年里,他都在找她,可是杳无音讯。
本来打算带着两岁的糖糖一起进城打工,但是随着小姑娘越来越大,肉乎乎的小脸也越长得越开,他发现,她根本就是一个小版的季翩然。
那眼角眉梢,一颦一笑,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像到,自己每看一次,心脏就如同刀搅。
他根本没办法带着她生活。
后来,顾忱还是去了自己原先打工的城市。
每个月寄一些生活费给老妈。
只有逢年过年,才会回去。
就这样磕磕绊绊,十几年过去了。
就在他以为,女儿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终于可以开启属于她自己人身的时候。
医生的电话,将他一直以来的自以为无情的摧毁了。
“顾糖糖家属。”
icu的门被打开了。
医生穿着白大褂,手上还带着橡胶手套,表情沉重。
顾忱思绪收回,一颗久久悬着的心在一次提到了嗓子眼,他及忙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在!”
“大,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