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清修阁的时候,师傅常对我说,“人世间有人世间的无奈,不必太过执着。认真,你就输了。”我原先并不懂得师傅这句话的真谛,经过了今晚,总算是有了了解。就比如说我对胥夜,完完全全是一片赤诚,包管没有一丝的野心和心机,本着“尘本洁来还洁去”的原则,只愿两个人过得开心就好。这事态,却往往不可能尽如人意,约莫就是我太执着了罢。
“罢了罢了,他的世界我又何时懂得过?若是不待见我,我寻个机会离开便是。”
我劝慰自己,温水洗净了身上的尘埃,东辛已推开门取来了衣服,说是要伺候我更衣。我没喝酒,却感觉被这门外忽然而至的清风吹得有点发晕。
“东辛,你知道岚雨是什么人么?”我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正常些。
她一愣,将手中的衣物摊开,整齐的放置在屏风内。言语却一点也不含糊:“岚雨乃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军医,医术无双,乃是太子殿下的部下。因着她才智过人,又肯吃苦,十五岁便做了仵作,后来受太子殿下赏识,就被太子殿下要在身边帮忙,很得太子殿下器重。不过,她的出生我倒是不知道,据说早年丧母又丧父,是个孤儿,由叔叔带大。”
原来她与他相识在先。我的口中颇多无奈,“那胥夜对她,有没有什么不同?”
东辛一惊一乍的:“姑娘,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们殿下对您才是真心的啊。昨夜,我看他在门口踌躇了许久,终是推开了你的房门。自打东辛来太子府起,太子殿下一直是杀伐果断的表率,不管是什么决定,都掷地有声。”
“奴婢在一旁看了好久,从未见过他这般犹豫不决……”
他犹豫不决?我哑然失笑。
明明是他扰了我的清梦,只轻易地挑起火,却任由那火势越烧越旺……我掩起面上的失落,穿好衣裳。
今日东辛带来的,是一条桃色的粉裙,绣花的裙裾、洁白的丝带,淑女得很夸张。
“东辛,今日怎么穿这个?”这么的小家碧玉,不像是我的一贯作风啊。
“今日也真是奇怪,太子殿下前脚刚走,皇后宫里的麦公公便来了。麦公公宣了旨,说是皇后想让姑娘进宫一趟。奴婢听说皇后娘娘素来喜爱粉色,便挑了这么一件裙子,只愿皇后娘娘一眼就喜欢上姑娘你。”
“啊?”我好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确定是我?可是,可是我不认识她啊?”
“没错了。”东辛掩着嘴笑了,“姑娘福气好,奴婢看着,约莫是好事将近了。”这一句“好事将近”没给我带来一丝快乐,反叫我生了一身的冷汗。
她不认识我,唯一想找我的可能是什么?依照那画本上的桥段来推测,无非就是说服我,让我退出,成全胥夜和岚雨?或者是,赐我一丈红,就此玩完?
胥夜从未将我带过去给他的父母看,或许就是想到会有这一天吧?想到这里,我未免又有些失落,这世间的人,总在乎一个名分,凡事总讲究个先后尊卑。我虽然失身于他,着实是非常的难为情。
我叹了口气,在这人世间,我什么都不是,顶多算是太子殿下的友人,又要以什么资格来争呢?
走到前厅,东辛口中的麦公公已等了我很久。我朝他欠了个身子,“抱歉,让公公久等了。”
麦公公操着一口男不男女不女的官腔:“哪儿的话,主子吩咐奴才等您,奴才就是等到天黑也要等到您呐。”
我看着他这阳气不太足的样子,忽然有些紧张,抓着东辛的手丝毫没有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