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杂思,慧珠睡得并不安稳,幸得第二日精神也还过得去,收拾妥当了,又交代了景仁宫的内务,就带了小然子、阿杏、三名宫女去了永和宫。
进了永和宫,浓烈的中药味扑鼻而来,至去了德妃的寝房,一股垂死之气在整个屋子内蔓延。慧珠有些不信的朝床榻看去,就见德妃奄奄一息的在床上哀痛呻吟,完全不负昨日的泼辣,更不见往日的风采,显然已是一位老妇人,还是一位只有半口气的老妇人。
慧珠正微怔的看着,就听乌喇那拉氏愁思道:“熹妃妹妹你也看见了,太后她老人家怎么突然就……昨个儿夜里,皇上因得太后的病情,累了一宿没睡。可太后现在的情况也不能传了出去,毕竟先皇驾崩不久,皇上登基也不过半年,怎么能让太后就这样走……”话语未完,乌喇那拉氏已哽咽起来。
慧珠明白乌喇那拉氏的意思,德妃病危是一回事,可德妃口里至今都呓语不止,辱骂着胤禛不仁不孝,若是让外人听了去,无疑会成了胤禛政敌皇八弟胤禩他们一党的把柄。思及此,慧珠再次看了眼已陷入自己为自己设下心魔的德妃,叹了声气,撇过头,劝慰了乌喇那拉氏几句,就和乌喇那拉氏亲历其为的照料起德妃。
当日午后,胤禛摆驾前来,进了永和宫正殿,见慧珠侍立一旁,目光一顿,复又移至陈太医身上,问道:“太后她的情况怎么样?”陈太医上前回话,却语焉不详,半响未道个所以然,胤禛顿怒,抚掌几上一拍,吐字道:“说!”
陈太医心神一惧,哆嗦道:“回皇上,太后娘娘她已成日薄西山之兆,昨日所吐的便是那心头血。”言毕,忙不迭磕头道:“奴才该死,无法再医治太后娘娘。”胤禛沉默良久,闭眼道:“她还有多少时日?”
陈太医震惊的抬头,不解胤禛声音为何如此平静,好一会儿,方打了个冷颤,不确定的道:“最多两月光景。”闻言,胤禛霍得起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径自往内堂走,至门栏处,又停下来,头也不回的道:“陈太医,能多几日就多几日,尽量减轻她的病痛。”陈太医应声,胤禛又道:“皇后、熹妃,太后就有劳你们相陪了。”吩咐毕,胤禛方进了内堂看德妃。
随后的日子,乌喇那拉氏和慧珠就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德妃。而每日晚间,胤禛也总会坐在寝房沉默的看着昏迷中的德妃,那个时候,乌喇那拉氏便会带着众人外间侯着,任由德妃、胤禛母子单独相处。
同时,也是这个时候,二十年来,慧珠头一次深切的体会到德妃、胤禛间的母子情,尽管有一次送药进寝房的时候,见到的是德妃抓着胤禛的手叫“胤祯”,而胤禛也是由德妃如此的那刻,虽有遗憾,但里面流露出来的脉脉温情却不容置疑。
那时,慧珠会想,胤禛心里是有德妃这个额娘的,若是德妃将用在允禵身上的关爱,分给胤禛哪怕一星半点,也许,也只是也许,她们母子二人,或者是母子三人也不会照成今天这个悲剧。
时常夜里,慧珠还会忍不住的想,前些年,德妃对胤禛是有为母之心的,可为什么自今却变了样,那么又到底是何事让德妃对胤禛升起了这般大的怨念,甚至不惜毁了胤禛?
然,不管慧珠如何的理解不了德妃的作为想法,还是德妃是受了如何细心的医治照料,德妃的生命仍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后至五月二十二这日,已是弥留之际。
是夜,永和宫内灯火煌煌,亮如白昼,德妃在众人的目光下昏迷不醒。至丑刻(深夜一点至三点),德妃转醒,似乎回光返照般,全身来了力气,干涸的双手向床外延伸,又一次抓住了床榻旁的胤禛叫喊道:“胤祯,额娘的祯儿,你是不是进宫来见额娘了?”胤禛不言不语的仍由德妃死死的拽住,忍受着德妃希冀的打量,最终想起了陈太医的话,沉重的闭眼应道:“是,额娘,儿子胤祯回宫看您了。”
慧珠瞪大双目,不敢相信她耳里所听到了,胤禛居然甘愿做了皇十四弟胤祯的替身。摇摇头,慧珠看着德妃一脸慈爱的抚摸着胤禛的脸,口里却不停的叫着“祯儿,我的儿子”,心头一涩,在理智回笼的前一刻,冲到了榻前,含着一丝激动道:“他不是胤祯,您好好看,他是您的长子,第一个儿子啊,曾经的四皇子,当今的皇上——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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