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老爷。咳咳,老汉我算不上什么话事人,不过他们多少还肯听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话。”
这位老人佝偻着背,瘦得就像一具蒙着皮的骨架,晃晃悠悠的,让冬青担心他随时会散架。老人的眼睛已经深陷了进去,但依旧炯炯有神,就像一只耸立的鱼鹰,眼珠快速地转动着,目光又尖又利。
“他想招揽我们,让我们跟他一起行动……”
之前三个男人中的一个在老人身边说道。
“别打岔!让这位老爷说。”老汉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冬青笑了笑,“听说您想要招揽我们?”
“是的。”
“您想要哪些人?”
“所有。”
“所有?”
“所有。”冬青肯定地说道,“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要愿意加入我们的,我们都要。”
“而且,我们的队伍里没有人是可被抛弃的,所有人一律平等。”冬青强调说,同时把目光指向人群后的那个女哑巴,“没有人会被当成炮灰,我保证。”
“那可真是……令人神往。”
老汉嘴上称赞着,口气却相当敷衍。这种美好的口头允诺他见得多了,要是会轻易被说服,他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您不相信?”
“老汉我倒是愿意相信咧。”老汉张开嘴笑了,露出所剩无几的几颗发黄发黑的牙齿,“老汉我跟过不知多少个感染者群体哩,不是没有人像您说的这样做过,那些人都是好人,顶好的人……但他们都死了。人不会事事顺利,总得断个粮,遭个害。年轻人比老人重要,男人比女人重要,强壮的比瘦弱的重要……总得有个上下先后,要年轻人替我们老人死……不值当,不值当。”
“那您的意思是……”
“老汉我也不管那些虚的,一句话:只要真有粮食,我们就跟您走。至于是要拿我们当炮灰还是干什么,随便!”老汉摆了摆手,“就有件事,您的粮食是从哪来的?”
四周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到了冬青的身上。
老汉问出了他们的心声,是啊,你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一般的感染者都是有上顿没下顿,就算运气好多得了些也都会自己死命藏起来。怎么会像他一样,反而要招人主动分出去呢?
“抢。”
冬青不打算撒谎。至少目前而言,这支队伍的所有补给基本都是抢来的。
“呵!老汉我看走了眼,没成想来了个绿林好汉哩!”老汉花白的胡子抖了一抖,“我老啦,这辈子是干了不少坏事,可也不想当山大王。但我这里的年轻人还有许多,不能饿死他们……”
老汉踌躇了一阵,像是在纠结,终于还是下了决心,长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这里的小子,若是有愿意跟你当土匪去的,就由他们去吧!只是这里还有些女人小孩,你之前说的若是真的,便也收了他们给你当个偻偻吧……”
“我想您可能有些误会。”
“嗯?!”
老汉的眼睛顿时瞪大,以为冬青要反悔,不要女人和孩子了。要是这样,他可不能答应,可这些男人怕是听不住劝……
“我说您可能误会了,我们可不是土匪。”冬青认真地解释道,“我们不欺负老百姓,也不抢乡亲们。”
“那……那你们抢什么呢?”
老汉的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
“我们抢那些老爷,我们劫运税粮的车队。”冬青自信地说道,“我们只是要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这……”老汉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这可是造反呐!”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众人吵成一片时,一个感染者突然推开众人,从外面挤了进来。因为他跑得太快,一下子扑倒在在了地上,摔得不轻。可他也不管被磕出血的脑袋,立刻抬头大声喊道:
“纠察队,纠察队冲这里来了!”